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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房間,似乎有點急躁:“你知道嗎?被你打擾的緣故,我這個暑假預計要完成的目標,只完成了八成,我明年就初三了,這是我的一個戰役,你答應我,不要再拖累我。”
我點點頭。
“我要告訴你的是,困惑、一時找不到未來的大目標這很正常,沒有幾個人能很小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可以過什麼樣的生活,你做好眼前的一件件事情就可以了。”
“那你為什麼那麼早就知道自己要過什麼生活?”
這個問題,或許真是問到他心坎裡了。他突然兩眼放大,像下了一個決心一般,轉過頭和我鄭重地宣告:“因為我想,我是天才。”
在宣告結束後,他似乎才突然記起此次來我家的任務:“不過,你也是人才,人才不著急,按照生活一點點做好,生活會給你答案的。”
“真的?”
“真的。”
我沒想到的是,我竟然會在他面前哭了。
過了那個暑假,文展初三了。用他的話說,他要迎來第一場戰役了。當時有個奇怪的政策,重點中專,只招某一個分數段的高材生。按照計劃,文展必須準確把自己的命運,投進那個分數段裡。我知道,這個嘗試的難度。
或許有種被他遺棄的哀怨感,更或許是因為相信他的話——他是天才,和我不是同一檔次的人,我決定不再去文展家裡了。但是文展每次上學,都要經過我家,我們總還是不可避免要碰到。
我莫名其妙地害怕那種相遇,每次見到他,彷彿自己的粗陋一下子全部裸露了,自己的困惑不自覺地又洶湧起來。
但他每次都分外熱情,堅持要拉我同行。同行的一路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講述自己已經實現的某個目標:“我上次單元考,準確地考到九十分,這次,則比我預計的多了一分,我相信自己能準確掌控分數了。”
我只能微笑。
“你呢?”
“我不知道,就先做好小事,大事以後再想。”
“彆著急,到自己能想明白的時候,就會突然明白的。”他鼓勵我。
事實上,感覺被文展拋棄的,倒不僅僅是我。或許是時間確實不夠了,也或許文展覺得自己已經完成了領導力階段性的訓練目標,文展越來越壓縮“兵團”在他家的活動時間,到最後,只留下星期六兩點到三點,這短暫的一個小時,允許其他玩伴前來探望。
許多人不解,跑來向我詢問原因。
“或許他骨子裡頭是個自私的人,用完我們就不要了吧。”當我說出這樣的話,連我自己都覺得驚訝。這讓我察覺,自己在一定程度上成了被他“奴役”的人。而這種意識,讓我分外痛恨起文展。
我甚至偷偷想象:如果他失敗了,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讓我意外的是,這樣的表情,我竟然很快就看到了。母親總有意無意地給我帶來文展的訊息,她說,文展似乎是壓力過大,每次一考試就頭疼到不行,成績下滑,還整夜整夜地失眠,頭髮一直在掉。“他爸媽很擔心,有空你多帶些孩子去看看他。”
“他不需要我們的,我們開導不了他的,因為他比我們厲害多了。”第一句話或許是氣話,但第二、三句話,確實是我擔心的實話。
終於,在一次上學途中,我追上文展想說些什麼。
他當時應該正處於非常敏感的狀態,一下子捕捉到我準備講出口的某些安慰的話——某些會讓他不舒服的話,還沒等我開口,他就傲慢地答:“你以為你能開導我?”
語氣一貫地居高臨下,但是,或許是因為惱怒,聽得到因為兔唇而發出的很大的鼻腔音。
我們居住的這個閩南小鎮,據說第一批先民是在晉朝,鎮子裡還循著當時的許多古制,其中之一就是每到元宵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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