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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面板就像一塊布,被針一下子就刺透了。第三、第四針還是腮幫子附近,不知道這麼扎能不能扎出酒窩來。然後鼻翼、眉頭、眼皮、耳後等部位都被“栽上了樹”,此時我的臉應該像大興安嶺上一塊植被茂盛的土地。
我的眼前梗著一根銀針,距離眼球之近,已不在有效視力範圍內,銀針模糊地聳立著,從這個角度看上去就像從地面向上仰拍一柄插在死人身上的劍。此刻,我覺得自己特別壯烈。
然後是虎口、膝蓋、小腿和腳,都難逃此劫。我覺得中醫針灸就是牛逼,臉上的毛病,要從腳上抓起。如果下半身截肢的人得了面癱,不知道這針紮在哪兒。
扎完針,大夫去了下一個診室,叮囑實習生半個小時後過來起針(拔針)。我躺在床上不知如何度過漫長的三十分鐘,想閉眼,但怕睡著了,一·身壓到針,可睜著眼,看到的卻是一柄恐怖的大針。這時一號床傳來老太太的呼嚕聲,老太太真夠樂觀的,都得腦血栓了,還睡得著,而且渾身上下還插著針。我微微轉過頭,餘光看到,老太太臉上扎的針正在呼嚕聲的伴奏下,隨著面部肌肉有節奏地起伏。我不禁感嘆:到底上了歲數,?過事兒,怎一個豁達了得。
終於熬到起針,實習生用一塊酒精棉頂住面板,然後像撿東西似的,把一根根針回收到鋁製飯盒裡。臉上的針拔掉後,出於觀察生活的習慣,我抬起頭,看她如何拔針,發現她在拔我腳上的針的時候,皺著眉頭聳起鼻子,我想起昨天忘了洗腳。
當天晚上回到家,我認真洗了腳。次日去扎針,脫了鞋坐在病床上等待的時候,聞到還有味兒,才想起出門忘換襪子了,於是趁著大夫給前面病床的人扎針的時候,我從推車裡拿了幾塊衛生棉球擦腳。大夫忙著扎針,沒注意到我的舉動,他身後的實習女生本應該看他如何治療的,卻瞟著我偷偷笑。對她的精神不集中,我真想提出嚴厲的批評。
輪到我了,大夫問我什麼毛病,我說面癱,難道你不記得了嗎。大夫說他行醫二十多年了,每天都扎二十多個面癱,記不過來,然後同昨天如出一轍,第一針扎進我的嘴裡。我覺得自己的處境挺悽慘的,也許大夫給病人扎針,就像肉販給豬肉打針注水,在他們眼裡,每天針頭下面的一張張臉和一具具身體,早已沒有區別,不過是一片片肉而已。
“那小子,你胡說八道什麼呢,嘴裡扎著針還不老實!”當我寫到這裡的時候,似乎聽到大夫對我這般說。如果讓我設想一個反應動作,那就是,我趕緊閉上嘴,乖乖地躺在床上,無論被大夫當成什麼,只有期待著面部神?能早日恢復功能。
孤獨的人是可怕的
幾周前,上英語課,講恐怖片。老師問我們都怕什麼,點名一個一個回答。我說我怕上英語課,因為 My English is poor。我一直以為這句話沒用,沒想到在這還真用上了。
老師是外教,只會說一句中國話——謝謝,在得到我的答案後,他用英語指導我如何消除對英語課的恐懼。我一句沒聽懂,只是看著他的眼睛頻頻點頭,意在告訴老師,我受到鼓舞了。老師可能準確得到了該資訊,說得愈發起勁,講了好幾分鐘,我覺得不能讓老師再無用功下去,便不用眼神和他交流了,於是他講了一會兒就停了。我也聽不出來他是真把話說完了,還是意猶未盡,只是不願再對牛彈琴了。
後來在校園裡遇到該老師,別人和他打招呼,他還說個hello或者hi什麼的,到我這,什麼也不說,就倆動作,先微笑,再點頭。我想老師可能是怕我聽不懂。多善解人意啊!
今天又有這個老師的課,他放了一段片子,然後按花名冊提問。先問文學系,完了就是導演系。導演系九個人(包括外籍學生),我排第三。問到第一個人的時候,我開始權衡:是能回答上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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