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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在兜腮鬍子身後不遠的癩痢頭,他形容猥瑣,以往書記不願意見他。他想,患難見真情,此刻書記有難,幫他解圍,定會得到書記的垂青。過去他曾以抓鱔魚泥鰍為業,走這種油滑的泥路,訓練有素,這樣,他像蜻蜓點水一般,十分輕快地躥了上來,去攙扶書記。可是,書記立刻聞到了癩痢頭刺鼻的腥氣,鼻翼緊縮,顯出鄙夷不屑的神態。兜腮鬍子見狀,連忙厲聲喝令退下,癩痢頭只得訕訕離開。此刻兜腮鬍子顧不得被砸的腳的揪心的疼痛,想立即掙扎著站起來去扶,但書記的超重的身體,像座大山壓著他,他不能挪動半寸。
幸虧此時他們身後有雙鐵手把高塔扶起來,支撐住,並將自己頭上的蘑菇斗笠罩在高塔頭上。他用力撐住高塔的左腋,簡直像揹著他。高塔低頭一看,見他頭挽白袱子,腰繫黑色腰圍巾,襪子套著草鞋的雙腳叉開,像兩個鐵樁,穩穩當當地釘在泥地上,儼然是個地地道道的湖鄉漢子。仔細一瞧,瞧見了他古銅色的臉上的左靨旁的疤痕。高塔頓時心頭一熱,這不就是他準備火燒中游時,要燒掉的尤鵬嗎?此刻,他有幾分懊悔,覺得過去做得太絕了。要是那天在鍊鐵工地的火燒中游的現場會給燒了,他今天豈不是要在泥裡滾?細想起來,這尤鵬雖然不那麼聽話,但工作還算不錯,開河任務完成得很出色,鍊鐵爐也建得比姚令聞的好。可是他不搞思想革命,專靠物質獎勵,明目張膽地執行修正主義路線,如果不撥正航向,他定會被狂風惡浪吞沒。何況他的姐夫是右傾機會主義路線在昆陽的代理人,而他又是這條路線的忠實執行者,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他決不能懷婦人之仁,姑息養奸,一定要無情打擊,拔掉這棵修正主義的毒草,剷除滋生資本主義的土壤。不過目前自己馬失前蹄,進退維谷,還得仰仗他這根柺棍。此刻,好幾個縣的領導見書記這般狼狽,都投書記所好,說天雨路滑,行走不便,檢查最好延期進行。不過,高書記心裡想,今天是突擊檢查,定能抓到尤瑜思想右傾的鐵證;改期,這猴頭做好了準備,還能查出什麼實據?領導者要以理服人,就要抓住鐵的證據,讓他口服心服。何況自己經常教育幹部要一不怕苦,二不怕死,又怎麼能臨陣退縮?他一向認為自己是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偉大理論的忠實踐行者,是支撐社會主義大廈的棟樑,如果遇到一點困難,就打退堂鼓,變作燈芯草,遇上一級風,就塌泥倒地,那豈不讓尤鵬一類人看笑話?現在他距離試驗田不足三百米,只要稍稍堅持一下就到了,比如洗澡,全身都洗完了,幹嘛要留下條**不洗?他一定要去看清究竟,決不能半途而廢。於是他宣佈繼續前進,並告誡大家,在困難面前,決不能做縮頭烏龜。
大路走完了,折轉走上了民工來往踩得溜光、細雨又給它摸上了油的又窄又長的田塍路,這一行人走在上面,左歪右晃真像馬戲團的丑角走鋼絲。而兜腮鬍子姚令聞更狼狽,他拖著被砸傷的腿往前挪,腰彎得像張弓,有節奏地時升時降,好似尺蠖在枯樹枝上一屈一伸地爬行。他的受傷的腳一點地,就像踏在刀口針尖上,如此奇寒,他居然汗下如雨!好幾次還滾進了水田裡,可是他不敢哼一聲,因為這一次的行動全是他策劃的,書記只是他的傳聲筒。自作孽,即使痛死他也不敢吭一聲!書記幾乎是被尤瑜揹著走,腳雖不聽使喚,但也不怕摔倒。不過,他也大惑不解,一向好表現的尤鵬,一貫實行路邊政策,將試驗田擺在路邊,好讓檢查的領導第一眼就能看到。怎麼,今天卻讓自己的深耕試驗田遠離路邊,這豈不如古人說的衣錦夜行,風光盡喪,真讓人摸不著頭腦。於是他就挑剔地問尤瑜:
尤鵬,你把試驗田撂在塅中間,離大路老遠,在大路上走的人,檢查工作的領導,怎麼能看到?
果然不出我們所料,高達不明白箇中的蹊蹺,尤瑜心中不禁好笑。不過他還是王八敬神,裝出極端虔誠的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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