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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對。這是我的乾兒子。”
軍官突然臉色一變,厲聲喝道:“剛說是你的娃,轉眼又成了你的幹娃。這裡頭一定有鬼!捆起來!”
陳大虯連忙分辯:“長官,我們真的碧竹寨的百姓。路又不遠,長官不信,派兩個弟兄押我們到村上去問一問嘛,一問啥都清白了。我敢對老天爺發誓,若是給長官說了假話,立馬叫天上掉個炸雷把我殛了。”
見大虯如此說,那當官的便讓人翻了翻他們帶的行李,果然裡邊就是些學生的書本文具之類。那長官知道,其實要證實這一老一小的身份並不難,派兩人兩槍,往返一天就把事情弄清了。然而他卻不想這麼幹。為什麼要幹這種蠢事呢?蔣委員長對共產黨的政策,向來就是“寧可錯殺一千,絕不漏網一人”。就算把這兩個傢伙錯殺了,又值什麼狗屁!何必要費心費力地去查問呢?在山裡轉悠幾天了,連游擊隊的一根毛都沒抓住,對上峰迴去不好交代。不如把這倆人先帶著,過兩天有了戰果,就還可放這二人一條生路。如果還找不到真正的共產黨游擊隊,就拿這兩人回去頂差。不管咋說,他們也是嫌疑犯。能抓兩個嫌疑犯,就算有功績。這幾日行軍,這一老一少還能給伙伕班幫忙燒火、拾柴。喂軍馬拉車子的活,也能叫他們乾點。
於是便說:“在沒弄清身份之前,先不能放你們走。你倆得跟我們的隊伍走。要放老實點。膽敢逃跑的話,立即開槍打死。到那會兒,黃泥掉進褲襠裡——不是屎(死)也是屎(死),你不是游擊隊也是游擊隊了。聽明白了沒有?”
大虯還想再說話,那軍官一擺手:“啥都不要說了。再羅嗦就把你當共產黨先一槍崩了!”
大虯見勢頭不妙,便不再乞求,轉回頭安慰暄璋說:“璋璋,咱就跟長官走幾天,興許過不了幾天,隊伍就走到咱碧竹寨了,一見村上的人,咱啥話不用說長官把咱就放了。”
璋璋含著眼淚點頭。陳大虯感到很內疚,原本想讓暄璋安全,沒想到反而更倒黴,把幹屎倒戳成了稀屎,把“沒事”都弄成了“有事”。現在只能先這麼和他們周旋,以後瞅機會再跑吧。
當天晚上,他們跟隊伍一起歇在了胡家坪。那長官讓他倆跟伙伕班的人一起睡。臨睡前上茅房解手時,一個二十出頭的兵跟著他也進了茅房,大虯以為是那當官的派來監視他的。不料兩人都蹲下之後,那個兵突然悄悄地對大虯說:“大叔,你倆得趕緊逃出去。”
第14章 踐承諾大虯舍親子 酬舊情穀雨救恩公(11)
大虯說:“不敢跑呀。長官說要跑就要往死裡打呀。”
那小夥說:“不跑怕也難逃活命。剛才我聽見連長跟連副說,要是再抓不住真共產黨游擊隊,就拿你倆頂數了。”
大虯說:“他要把我倆抓回去頂數,審問時我會說話的。叫他們上頭的到我村裡去一查,知道我是良民百姓,上頭還不整治他們?”
“就因為這個,你們怕就更活不成。他把你們打死了,說你是游擊隊你就是游擊隊,那會兒誰替你說話?這幾年隨便打死百姓充共產黨的事我親眼都見了好幾回了。”
大虯轉回頭看著這個小夥子,知道他說的是事實,也說得很在理,可又怕他是故意試探或者故意設的圈套讓他倆往裡頭鑽。爺兒倆一旦逃跑,軍隊開槍就師出有名:不是共產黨你跑啥?想跑就是共產黨!
大虯猶豫著沒有說話。
那小夥又悄聲說道:“大叔,你不要疑心。你大概記不得我了。我叫孟穀雨,五年前,我跟我爸彈棉花到碧竹寨去過。還在你家裡住過幾天呢。”
大虯忽然想起來,那年是有彈棉花的爺兒倆,姓孟。老的有五十歲上下,小的就是十五六歲,叫穀雨。爺兒倆沒尋下幾家活路,那老的竟然病倒了,又是拉又是吐,燒得昏迷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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