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西域玉遲(第1/3 頁)
誠然,秦琬也不喜歡商人,畢竟大部分商人都過於逐利,諸事都用錢財衡量,未免有些落了下乘。但她也明白,無論什麼行業,哪怕是讓人不恥的賤業,能做到頂尖,這個人的身上就必然有值得稱道的地方。
都說商場如戰場,西域又不是個能用常理衡量的地方,那兒國家太多,信仰紛雜,知書達理的人少,空有蠻力的人多,往往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血流成河。又有突厥虎視眈眈,吐谷渾意圖捲土重來,即便是安西大都護,也不能一味蠻橫,以為手上有兵就天下無敵。
長安的權貴子弟們固然出身非凡,真論身世,有幾個及得上江柏?太祖皇后的孃家人,承恩公府的嫡系,哪怕他喜歡經商被家族所不容,聖人到底知人善用,讓他在西域興了商路,管著商隊往來。雖說明眼人都明白,江柏這些年經商為輔,收集資訊才是主,為西域的安定立下了不朽的功勞,也沒辦法昧著良心說商人在西域的地位不高。
西域的情況何等複雜,想在這麼多勢力支援的諸多商隊中脫穎而出,心機手段,後臺門路,信譽實力,樣樣都不能少。蘇銳能將玉遲請到府中來,也不知花了多大心思。秦琬雖不想幫蘇家攏著玉遲,卻敬重有本事的人,心道你們以為我會“夫妻一體”,我偏偏要代表自己,便適時地露出敬佩之色:“當真厲害!”
玉遲一聽,更是無奈,苦笑道:“都護莫要往玉某臉上貼金了,玉某雖有幾分本事,如無岳家看重、提攜,也只是個學了恩師手藝,勞勞碌碌一輩子的玉匠罷了,又豈有今日?”
聽見他這樣說,秦琬才明白,“玉遲”大概是他自己起的漢名。之所以有這麼個姓氏,想來是昔日憑著玉雕功夫謀生的緣故,就不知“遲”是何意?十之八九是陳年往事積壓在心,為禮貌計,還是不要問的好。
蘇銳看得出秦琬是真心這麼說,又見兒子神色淡淡,雖沒露出明顯的不耐和厭惡,到底是疏離的,忍不住在心中嘆息。
縣主何等伶俐,自己這個兒子怎麼就……難不成玉遲在京中三年,他們竟沒打聽過他的來歷?不管自己還是江柏,對玉遲都很推崇,為得是什麼?聽聽玉遲的履歷就知道了。貴介公子淪落成奴隸,非但沒死,反倒從奴隸爬到玉工,再玉匠,又混到了馬賊首領的心腹,苦心數年,終於滅了這一支馬賊。
玉遲大仇得報,不要馬賊窩那些沾著無盡血淚的不義之財,他將偌大錢財悉數捐出,為國教修建神像。為眾人所知後,又憑著一手出色的玉雕技術在於闐國混得風生水起。因他好教養,好膽識,便被一名家道中落的老貴族看重,將獨生女兒許配給他,也算得了個貴族身份。自那之後,他便開始插手妻子家中的庶務,琢磨起商賈之事。
此人八面玲瓏又心狠手辣,遵守信諾又視許多規矩為無物,敢拿,更敢舍,本就引人忌憚。偏偏他還與各方都交好,誰都願意聽他的,誰都樂意買他的賬,就連馬賊,與他死磕過後也怕了,索性來個和氣生財。也就是他,各方勢力都不沾,各方勢力都來得,乾股的擁有者說出來,來頭個個都嚇人,這才在短短十年內混成了“西域第一商隊”。若非西域政局敏感,國與國之間多有不妥,他嗅到了風聲,怕被當做肥羊給宰了。否則,他縱是再怎麼與蘇銳“結好”,也是不會來長安,更不會做西席的。
這樣有心機,有膽識,有手腕,對自己狠對別人也狠的人,即便做不成朋友,最好也別成敵人。何況玉遲髮妻早喪,沒留下一兒半女,他雖逢場作戲,也沒真正跟在身邊長久服侍的姬妾奴婢,更別說子嗣——坐擁萬貫家財,結好各國權貴,自身名頭甚大,偏偏又無牽無掛。這樣的敵人,誰不害怕?
蘇銳何等聰明,一見長子對玉遲的生疏冷落,再想想這幾年接到的家書,如何不明白幼子對玉遲不敬,才被玉遲所冷落?若非如此,以玉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