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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橒若有若無地看了看蕭子倩身後,眼裡帶了一絲狡猾,“哦?他是他,你是你?”
蕭子倩沒有注意到眼前華服女子忍笑的表情,反是極為鄭重地點頭,熟料一句清雅的聲音自她身後傳入耳裡,“倩兒,你敢再說一遍麼?”
“……”
屋內霎時便響起了一片笑聲,屬莫逸軒笑得最大。蕭子倩轉身,往商橒的身後靠了靠,眼眸卻是飄向了窗外。張良看蕭子倩的眼神是帶了十足的寵溺,可惜蕭子倩不敢看他的眼,否則她一定能感覺得到他的眼眸裡不再是她讀不懂的深邃。
張良的手裡拿了一把製作精美的琴,交到顏路手上時,他說:“良初到小聖賢莊時,一直都是師兄在照顧良,幼時頑皮,弄壞了師兄最喜愛的琴,師兄雖不怪良,但良一直是記在心裡的。”
難得在張良的臉上能看見除狡黠之外的另外一些表情,蕭子倩忍了笑,只聽張良又說:“師兄,這琴……叫‘懷音’可好?”
顏路點點頭,算是應允了自家師弟的提議。
日暮黃昏時,婚禮正式開始,此時高朋滿座,奏響的樂曲正是《詩》中《桃夭》,編鐘和鳴,琴聲低緩。當商橒在所有人讚賞的眼光下走向顏路的時候,四周的繁華與她再也沒有干係,她的眼裡,只有他。
頭上的那隻花簪折射出了比往日更加柔和的光,彷彿透過這隻玉簪能聞見淡淡的幽蘭清香,就如那首《幽蘭逢春》一樣,令人耳目一新,自心底發出喜悅之情。
當婚禮結束時,已是快到深夜,幸好這個時候的婚服不是什麼鳳冠霞帔,否則脖子一定會被壓斷。不過這婚服亦是層層疊疊,壓在身上也是有幾分重量。商橒的肩已經覺得很痛了,而且這一晚都是處於跪坐狀態,她的腿都已經麻得沒有了知覺。若不是蕭子倩在一旁竭力攙扶,她覺得自己一定會摔下去。
前來道賀的賓客皆由掌門伏念與三當家張良招待,議事廳內此刻奏響的是《鹿鳴》,絃歌之聲不絕於耳。
呦呦鹿鳴,食野之苹。
我有嘉賓,鼓瑟吹笙。
向來莊嚴的議事廳此刻也卸下了它肅穆的外表,換上了一襲紅衣,就連閉關許久的荀夫子也出了半竹園為他們主持婚禮。商橒並不是第一次看見這位兩鬢斑白的老人,有一次她還有幸地跟他說上了幾句話,他是一個很和藹的人,博聞強識,痴迷棋道。他那時還問她可否懂奕,商橒搖頭時只見他的臉上有少許失落。
她說:“夫子若真想下棋,何不找顏先生或是張先生?”
荀子淡淡一笑,“他們麼?無繇要幫著伯遠那小子處理莊內事宜,子房嘛……他總是不在莊內,就連子倩那丫頭,跟著子房也是三天兩頭不見人影。”
商橒聽完撲哧一笑,想到曾讀過的《勸學》,那樣一絲不苟的文風。在她的映像裡,一直覺得荀子應該是個很嚴謹的人,沒想到在嚴謹之餘,也是一個極為可愛的人。
相對於議事廳的熱鬧,淇澳居顯得異常幽靜。由於偏遠,所以那裡的雅樂傳不到這裡,商橒看著同樣身著黑紅禮服的顏路,痴痴一笑,此時夜闌人靜,唯有空中明月散發著淡黃的柔光。泥土的清香因了晨間的細雨而顯得異常芬芳,或許是這黑紅禮服的喜慶也感染了屋外的竹林,歸巢許久的鳥兒仍舊唱著空靈的調子,青綠的竹葉隨春風飄搖而下,裝點著這場盛大的婚禮。
從窗外吹進的風帶著桃花的清香,今夜的星空似乎也比往日要來得晴朗,身旁丰神俊朗的男子的眸光,又比這天幕群星要絢爛明亮。商橒喜歡顏路的眼睛,總是會不自主地將目光停留——停留在擁有這雙眼的顏路身上。
顏路。
這個一直縈繞在她心頭的名字,這個一直令她沉吟的男子。此刻,他們真的就這樣在一起了。她從來不敢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