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橒沉吟,像是忽然明白顏路話中的意思,她臉上忽地一紅,所有要說出口的話全哽在了喉中。幾日前她讀《禮記》,剛好看到婚制中的六禮,反反覆覆看了好幾遍都想吐槽,顏路就坐在一旁,她看了他很久,最後還是顏路主動將竹簡放下,問她想說什麼。
商橒想了一下到底要不要告訴他,像這種毀三觀的事,她一直覺得還是少說為妙。不過很可惜,在顏路面前,她總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將手中的《禮記》往他面前一攤,指著“納彩”與“問名”這四字說:“先生不覺得這兩步應該倒過來?”
顏路的眼裡是揶揄的笑意,“哦?”
商橒沒有去看他的眼睛,自然不知道顏路是什麼表情。她極為認真地說:“你看哈……想娶人家姑娘,也要先問問人家的名字罷?連名字都不知道就直接送禮……感覺好奇怪。而且為什麼一定要送雁啊?據我所知,大雁不是一種很恩愛的候鳥麼?這活生生地把它們給拆散……咳,有點兒不是君子所為……”
幾日前的話還在耳邊迴響,商橒忽然不知道應該怎麼來面對當下的情景,這分明就是……她偷偷瞄了一眼顏路,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她只知道此刻自己的心簡直就快要跳出來了,臉上更是一陣比一陣熱,磕磕盼盼地,她嘴裡呢喃的卻是“怎麼辦”。
顏路抬起她的臉,低頭在她耳邊溫言問道:“什麼怎麼辦?”
“我……我娘沒有教過我……”話一出口,覺得這跟老媽實在是搭不上邊,婚制六禮應當是古代文學史的課,於是她又說,“老師……老師也沒有教過……”
看商橒一臉急於想知道該怎麼辦的慌亂神情,顏路忍俊不禁,他拍拍她的頭,把她拉到自己懷裡,三年了,當初那個時時拉著他衣袖的小姑娘如今已然亭亭玉立,帶著一股不一樣的氣質,唱著優美的詞句,委婉地表達著她的傾慕與愛戀。
當初她說她喜歡他時,顏路以為那不過是一時的迷戀,或許等過上一段時間,她便會將這樣的目光收斂。可是他發現,即便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這個名喚商橒的姑娘還是一如往昔一般,一刻也不曾改變。
那日黃昏下,她忽而執起他的手,他看著她,她的眸子清亮,她說:“以先生能力,可以保護天下所有的人,可是……阿橒卻想保護先生。”她看著他粲然一笑,“就像先生也會保護阿橒一樣。”
顏路抬手拂下她頭頂的花瓣,與她往前走了兩步,頓足在一株桃樹前,風起時,掀起的淡粉色的花瓣幾乎要將他們淹沒。在商橒眼裡,顏路是這個世界上最獨一無二的男子,淡淡地,似有謫仙之意。她總有一種隱隱的擔憂,憂心眼前這位氣質高華的男子會不會有一天就此乘龍而去,看盡河山萬里?
花雨中,她聽見顏路對她說:“阿橒,你只用站在我身後便好。”
鼻端是熟悉的味道,顏路的身上總是帶了一點淡淡的香味。商橒又將臉埋進他白色的衣衫裡,他撫著她的肩,低聲說:“弋言加之,與子宜之。宜言飲酒,與子偕老。”
宜言飲酒,與子偕老。
琴瑟在御,莫不靜好。
☆、二十三、大盤滅國棋
初夏的季節帶了春末的芳菲無盡,山巒還未綠樹成蔭。顏路說要找一個時間帶商橒回一趟咸陽的新家。商橒問他不是秦國人為何會安家在那裡,按說他應該不會喜歡咸陽才對,就像張良一樣。顏路淡淡的眸子裡卻看不出悲喜,說出的話像是與他無關一樣,也是淡淡的,“那時天下初定,趙政便下令徙公族富戶於咸陽,便於監視罷了。”他拍拍商橒的頭問,“阿橒不喜歡咸陽?”
商橒搖頭,心裡忽然不自主地就低沉了下去,“沒有……”她沒有歷經亡國之痛,沒有歷經喪親之苦,對於這個亂世的興衰榮辱與刀光劍影,不過是史書上一連串的文字記載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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