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第2/4 頁)
又從一名船工家裡出來,白海東揉了把臉,他已經整整三天兩夜沒有睡了。
道旁街角,靜靜停著一輛低調的馬車,英國公府的老僕忠心耿耿地守在一旁。白海東靠近這輛馬車,微黑的面龐先是一紅,接著抱拳道謝。
“多謝二小姐相助,我已經說服鄭大隨我一同出海,這樣一來,船上的人手就差不多齊全了。”
白海東深知,雖然白山雨表面被迫同意放他出海,背地裡的小動作一定是少不了的。上他船的船工,恐怕全都會是白山雨“精挑細選”出來的,就等著到了海上給他找麻煩,所以擁有一批自己人,尤為重要。
可他已經聲譽掃地,身邊又沒有可用的人手,根本不可能短時間內組織起一批願同他出海一搏的自己人。幸而,英國公府的二小姐雲眠向他伸出援手,父親的一些舊部也找上門來,還有些義氣的街頭遊俠、江湖人士願意跟白海東出海,令白海東深受感動。
錦上添花人人做得,雪中送炭卻千難萬難,這些恩情,白海東一一銘記在心。
他其實也知道,雲眠以及她背後的的英國公府這樣助他,主要出自對長公主的尊奉。一個名譽如昨的白海東對長公主在揚州的佈局有巨大作用,只要他能順利帶著新航路歸來,長公主必定會大大重用他,失去的一切,也一定會再度回來。
這就是皇權。
“那就太好了。”馬車中的雲眠也跟著忙了好幾日,聞言稍微放心。出航前能做的他們都已經做好,剩下的,生死有命,只看天意。
“出航的日子也近了,之後不知白少主還有沒有閒暇。不如今日就讓我來做東,約上幾位船工,為各位擺酒餞行。”
雲眠故意用輕鬆的語氣邀約,她的話語似乎短暫衝散了海霧茫茫的陰雲,讓心情沉鬱的白海東臉上也不由得浮現了一絲笑意。
“聽憑二小姐做主。”
“……什麼?有白喝的酒?那怎麼能不帶我!”
一名體格結實的青年不知從何處鑽出來,赫然就是方才白海東親自上門相邀的鄭大。只見他對白海東擠眉弄眼,還揶揄地撞了撞白海東的肩膀。
“小姐請咱們喝酒,白少主,你就沒有什麼想對小姐說的?”
幾個跟在白海東身邊的船工都笑了,白海東也笑,但他立
() 刻制止了這些人繼續打趣的行為。他一個落魄海商,決計配不上英國公府的小姐,更何況一去海上,死生難料,又何必說些無果而終的情誼,給小姐平添煩惱呢?
最終,他嘴唇微動,什麼都沒說。
便如此吧。
鄭大打量著他的神情,眼神微微閃爍,終於不再多言。幾個船工一擁而上,與白海東勾肩搭背,對馬車裡的雲眠又是作揖又是道謝,謝她出錢宴請,做些滑稽古怪樣子,讓雲眠也忍俊不禁。
一行人吵吵嚷嚷往酒樓去,左一句“今朝有酒今朝醉”,右一句“交結義氣死生同”,白海東被挾在中間,再忍不住,還是綻出一個少年人的笑顏來。
——刺目的陽光。
耳邊的海潮生聽了太多太久,已經變成一種刺耳的嘈雜。頂著晃眼的陽光,白海東仰躺在匆匆扎就的粗糙木筏上,被太陽照得嘴唇乾裂、麵皮灼痛,縱使如此,他也沒有扯動旁邊扯下來的小半形船帆遮住身體,因為他已經沒有半點力氣。
常年在海上,白海東深知,此時他已經到了瀕死之際。
食物倒是還剩有一些,可他更需要水,只要有一點點雨露就好。然而天公無情,烈日持續,耗幹了他最後一點飲水。
白海東回憶起出發之後的事。
他答應與白山雨賭,按海商規矩,憑一條新航路抵消所有罪責與汙名,並非頭腦發熱或者想苟延殘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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