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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了抬手,旁邊的丫頭立刻過來將一本經書放在她的手裡。
“這是皇上為我祝壽的時候抄的,你為我讀一段吧,”她低聲說,“我今天有些懶動,不想去佛堂。”
我掀開經書,果然是我丈夫的筆跡,很久遠的樣子,雖然眼熟,卻又讓我有些陌生——太乾淨太工整。
“我說如來藏,不同外道所說之我。”
“大慧,有時說空,無相,無願,如實際,法性,法身,涅槃離自性,不生不滅,本來寂靜,自性涅槃,如是等句。”
“說如來藏已。如來應供等正覺,為斷愚夫畏無我句故。”
“說離妄想無所有境界如來藏門。大慧,未來現在菩薩摩訶薩,不應作我見計著。”
這些句子,我似懂非懂,讀著讀著聲音就很機械起來。
再抬眼的時候,太后已經睡著了。面容安靜,手中還攥著念珠。我輕輕放下佛經,對著她低聲說:“兒臣先行告退。皇額娘好好休息。”
後來,我再去陪她,講故事的內容就取消了,只剩下讀佛經。
畫師給她畫像的時候,我就在一邊為她讀佛經。
“你知道我為什麼這麼潛心佛學麼?”有一天,她忽然這麼問我。
“兒臣愚鈍,還請皇額娘明示。”我說。
她輕聲笑起來:“你知道惠太妃麼?”
惠太妃是大阿哥的生母。當年大阿哥被圈禁,但惠妃並沒有被康熙責罰。
“她現在每天吃素,日日唸佛。她對我說,她只有唸佛的時候,心境才會平和。”她微笑著對我說。
“你沒有孩子,未必不是一種福氣。”她低聲的說完了她的話。
入冬之後,太后的身體變得更差了。只有在見到自己的曾孫的時候才會露出一點笑容,更多時候,她像一座悲哀的雕塑,似乎知道自己將不久與人世,卻已經麻木。
因為她唯一的寄託也沒有了。
皇上不準十四進京。
皇后勸他的時候被罵了一頓。
“善妃,你去和皇上說一說吧。太后似乎就是這幾天的事情了。”皇后把這個燙山芋扔給了我。
宮裡面又被一片愁雲籠罩。老皇帝才崩一年不到,新太后又快薨斃。
傍晚的時候,就奉了皇后的旨意來見皇上。
他正在吃晚飯。很簡單的飯菜,吃的有些心事重重的樣子。
“你用過飯了麼?”他問我。
總覺得這樣說話就拘束了許多,我只好端出皇妃的架子,說:“回皇上的話,臣妾已經用過飯了。”
他已經撲哧笑了起來:“這樣聽你說話真是難受。有事情麼?”
看見那些太監和宮女都退得遠遠的,我在他身邊坐下,伸手為他佈菜。
一邊緩緩的說:“皇額娘最近不太好。”
他停下筷子,微微蹙眉:“皇后前幾天已經說過了。敲邊鼓是你自己的意思,還是皇后和太后的念頭?”
我笑了起來:“皇上在說什麼呀,臣妾是想說,太后的病情毫無起色,不如讓長生過來瞧瞧。若皇上同意,臣妾明天就將長生從怡親王那裡召過來。”
他看著我,遲遲才嘆息著說:“就讓長生來為太后看看吧。可是,阿離,你什麼時候也學會見風使舵了?”
我並不驚訝——以他的智慧,我這樣拙劣的掩飾怎麼會看不出來呢?
安靜的告退,他在我身後說:“罷了,明天準十四福晉進宮請安吧。”
冬天最冷的時候,太后薨。
臨死的時候,她的神智並不清醒,握著皇上的手,一直在叫“禛兒,禛兒。”
或許她叫的是另一個兒子,她忘記了十四的名字不再是胤禎,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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