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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利民問他爸爸能不能換個條件,王阿瑪說不能!
王利民顯得很為難。母親說,孩子,你還猶豫什麼,跟你爸爸回家呀!
桌上的座鐘滴答滴答,誰也不說話。王利民臉憋得通紅,看得出王阿瑪內心有些小得意。父親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不知怎麼辦才好。母親想把那兩張紙偷偷抽出來,被王阿瑪一把按在桌上。
誰也沒想到王利民作出了一個出人預料的決定,他低聲說,我……簽字。
聲音不大,卻如同一聲驚雷,王阿瑪渾身一哆嗦,看著王利民,腦子轉不過彎來。父親喝了一聲,王利民!
王利民表示他不能回家,在事業和家庭不能平衡的時候,他會選擇前者。王阿瑪氣急敗壞地說,你籤,你籤,你給我籤!
在王阿瑪的威逼下,王利民很冷靜地在斷絕書上寫下自己的名字,大約是再不讓他姓王的緣故,簽字的時候他停頓了一下,省去了“王”,只寫了“利民”兩個字。
這一來,王阿瑪立刻陷入了被動地位,王阿瑪顧及面子和尊嚴,沉著勁兒,毫不在乎地寫了自己的名字,然後將字據推到我父親面前,讓我父親在證人上簽字。我父親當然不籤,說王家爺兒倆不能逼著他幹這事!王阿瑪說,已經成了既成事實,你籤與不籤,我跟他都沒關係了。
父親突然脾氣大發說,那也不籤!你們爺兒倆的事,我不管!
王阿瑪不理會我父親,對他的兒子說,你愛上哪兒上哪兒吧!走之前把你身上的衣裳扒下來,這是我花錢給你做的,你得把它還給我。
王利民還有些猶豫,王阿瑪一聲斷喝:脫!
看得出,王阿瑪是氣得很了,手不停地顫抖,嘴角抽搐。王利民見他父親這模樣,一聲不敢吭,趕緊將西服、褲子脫下。王阿瑪說,還有襯衣!背心!襪子!鞋!
王利民脫得只剩下了一條褲衩。
王阿瑪讓王利民走,王利民只好向門口走去。母親說,三爺,您這是何苦?您還沒瞧出來麼,孩子他不願意走。
王阿瑪閉著眼不說話。走到房門口的王利民突然折身回來,快步走到王阿瑪跟前,撲通一下跪下了,剛才一直繃著的臉此刻變得無比生動,眼淚簌簌地流下來。王利民說,爸,您就是不趕我走,我也要走了,只是沒想到是這樣一種走法。不管您認不認我,我永遠是您兒子。我走了,您就當我……死了……您跟媽多多保重,您年紀大了,到了該用兒子的時候,兒子不在跟前了……爸,我現在只有往前走,不能後退,前頭是火,是血,我也會走到底,絕不回頭。
母親說,快別說了,這是什麼話呀!聽著讓人��沒牛 �
王阿瑪說,咱們井水不犯河水,我永遠也不會想起你!
王利民給他父親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頭,低著頭光著身子走出去。母親說,……你說你們這爺兒倆啊……
父親站在房門口喊道,老張,老張!
老張其實早就在二門裡窺測正屋的動靜呢,見父親叫他,趕緊跑過來,問父親有什麼吩咐。父親讓老張上老大的屋裡給王利民找身衣裳。老張看著王利民的模樣直樂,揶揄地說,王少爺,您真跟我們家三格格唱的一樣了,“莫要說我們一無所有,我們是天下的主人”……
父親說,老張你給我住嘴!
(七)
王利民走了,這一走就再沒有回來,誰也不知道他到哪兒去了。
有一段,王阿瑪到我們家來得很勤,也沒什麼事,就是籠著手和父親圍著火爐呆呆地坐著,半天跟父親說,這茶是雪毫龍芽。
父親說是雪毫龍芽。
彼此再沒有言語。爐子上的鐵壺嘩啦嘩啦冒著白氣,縈繞的水氣中曾經在雨地裡共同捱過澆的兩個男人變得沉悶低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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