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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玥抱膝坐在床上,雙眼怔怔地盯著牆面覆著的桌布,巴洛克繁複鋒銳的花紋,好像她嶙峋對峙的愛恨。
這次她沒有生氣,只是覺得悲涼。她在這個人身上耗盡了所有的感情,卻被他這樣誤會。他以為愛是那麼輕易的事情嗎?
別的小孩摔了跟頭,受了委屈,是哭著喊著叫爸爸媽媽,而她只會放聲叫叔叔。從來都是他,一切都來自他,一切也都歸於他。誰也沒有辦法重來改變那些經久年月刻下的痕跡。
冷靜下來後,江玥仍是百思不得其解。一個只見過一面的宋嘉祐何至於惹來他這樣恨鐵不成鋼的激憤。他知道陸沙,也知道阿懶,但卻不曾過問更多。宋嘉祐不過是年紀與他相仿,他便不能忍受?還是他已為她劃好了界限,一旦觸線,她便得接受懲戒?
江玥聽見他敲門,一下,兩下,他叫她,“玥玥?”
江玥不理。
他再叫她,他說:“對不起。”
過了片刻他又說:“我只是擔心你,怕你受苦。”
江玥沒來由地覺得好笑,他可知是誰讓她受的苦最多。英文裡有一個詞叫“bittersweet”,她的這場無望的愛,就是這樣且喜且憂,甜蜜又苦澀,是不是每一場傷筋動骨的愛都是這樣的滋味?
他還站在在門外,但那句譏誚的詰問也還在她心上回蕩。
所以江玥只能這樣告訴他:“我現在不想和你說話。”
不是江玥不肯坦白,而是宋嘉祐是傷上的硬痂,那痂殼下面的傷是她不忍憶及,不願談論,也不可再曝露的。
儘管在要講到阿懶時,江玥已是一語越過。但這個晚上,阿懶還是入夢來了。
阿懶和她在托斯卡納的一個小鄉村,很像他們曾經逗留過的那一個。時近黃昏,他牽著她的手在鄉間原野上漫遊,不知怎麼就走到了一顆橄欖樹下,樹冠很大很大。他們躺在落葉覆蓋的紅壤上看天邊晚霞。後來阿懶就不肯老實了,腦袋在她身上在鑽來鑽去,捲曲的棕發蹭到她腋下,蹭到她肚皮,蹭到她腿側,癢癢的,令她哧哧發笑,麻麻的,讓她囈語出聲。他不住地親吻她,吻她鼻尖,嘴唇,鎖骨,久久地流連在她的胸乳上。他隨著晚風在她身體裡緩緩地擺動,那麼溫柔,那麼綿長。他們的喘息聲像林間茂葉的長嘯,唿……唿……
他們在夕陽下做/愛,又在夜半的星空下做/愛,在無涯的虛空裡,溫熱的肌膚緊緊相觸,直到枝梢上的晨露滴落。
然後,江玥就醒了,她用手拭去眼角簌簌滾下的淚。原來冰涼的不是那露珠。
一場夢醒已經是第二天的九點。江玥出了房間,看見江珺已經坐在餐桌前等她了。江玥繞過他,進了衛生間。站在洗臉池前,手裡蓄滿冷水拍到臉上,一抔一抔試圖消除眼圈的浮腫。饒是這樣,江玥知道還是被他看出來了。
今早江珺等了很久也不見她出來,只得自己沿河跑步。晨跑完從小區門口的永和大王買了早餐回來。所以此時他正殷勤地為她佈置,鹹豆花,蘿蔔絲餅,桂花飯糰。江珺對她口味的瞭解從不會出錯。
“玥玥,原諒我吧。”江珺看著她,語氣誠懇又討好。
江玥攪碎豆花,一口一口舀著,還是不應他。
“我錯了。我應該相信你,你肯定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也相信你自己能處理好。嗯?原諒我吧。”
江玥沒抬頭,但是“嗯”了一聲。
江珺聽見咧嘴笑起來。他從底下變出一個小盒子放到桌上,推到她手邊,“本來昨天要給你的,放到現在,你就把它當作是我給你的賠罪禮吧。”
江玥拉開綢帶,撕掉玻璃紙,現出一個烏黑的沉香木盒。裡面裝著一隻江詩丹頓的手錶,玫瑰金的表圈,表面中央是一個微縮金質面具,非常美麗典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