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第2/4 頁)
前世臨死前她有多少不甘心,就有多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機會,就會多努力去擺脫那個軟弱無用的自己。
杜掌櫃和任娘子看清簪纓眼裡的認真,那片熠熠的執拗,因沾染了尚未褪盡的稚氣,格外令人動容。
從見面伊始,她不曾抱怨過一句有人辜負她,卻自陳,她辜負了人。
這樣好的小娘子啊,豈是沒有人疼的。
任娘子忍不住輕撫簪纓的髮鬢,柔聲道:“那就上山。”
如任娘子所言,往行宮去的山路雖有些曲折,好在那石階路修得甚平整,抬竹兜的健僕臂力也穩。
簪纓窩在軟軟的竹座裡一顛一顛的,在草木水露氣息中穿行,倒咂出幾分趣味來。
新奇的同時,她也過意不去,一時扭頭問,“春堇姊姊,你累不累腳?”一時又對手持火燎當先引路的杜掌櫃道,“伯伯不妨慢些,腳下黑,當心莫崴到。”
眾人連連說小娘子顧著自己便是。任娘子的手一直扶在竹轎側邊,忽然“咦”了一聲:“行宮上怎有燈光亮著?”
杜掌櫃抬頭仰望山頂那座鳳闕巍峨的寶殿輪廊,“是不是留守的老嬤嬤……”
說話間,山中倏爾起了風,有懂得時氣的手力嗅嗅風裡的潮氣,“掌櫃的,怕是要下雨。”
隨著話音,一聲悶雷震得樹枝搖曳,響徹山林。
“快快,尋雨具和油布來!”
杜掌櫃擰起眉毛暗罵賊老天,早不下晚不下,偏在走到半山腰不上不下的時候來脾氣,別的都不怕,只他們的火把不防水,要是澆滅了,還怎麼上山?
若叫小娘子吹著風淋了雨,那可是大大的罪過了。
卻怕什麼來什麼,烏雲俄頃遮住了月影,又幾聲雷鳴連綿而至。
大地隱隱傳出鼓點般的震動,潮湧般向這群山腰處的夜行人逼近。
連坐在轎上的簪纓都感覺到地面在微微顫動,她縮了縮肩膀,心想,是要下雹子麼,可下冰雹該是雲頂有動靜,為何地動?
很快,她便知道了原因。陡然只見,兩道筆直的火光如兩條長龍,自山頂迅疾遊瀉下來,蜿蜒展開,夾列山道兩旁,明晃晃、齊肅肅地停在竹轎之前。
每一個手持火燎者,皆是鐵靴黑甲的軍士,縱使在跑動中,亦如行軍般整齊劃一,威勢之大,地動山搖。
為簪纓抬著左前方轎杆的夥計,被眼前景象震懾得手腕一哆嗦。
簪纓的身子晃了一晃。
下一刻,四名玄甲衛出列,不由分說接手竹轎。
“吾等奉大司馬之命,接女君上山。”
男兒粗戛的嗓音震耳,風雨未至,簪纓先被一片糙糲鐵器的味道包裹住了。
在她前後左右四名軍士,如出一轍的壯如黑塔,圍攏中間這柔白的一爿影,怎麼看,怎麼像一窩餓狼守著一隻皮毛鬆軟的小白兔。
簪纓心頭弼弼地跳,想起白日裡,那位只聞其名的大司馬入宮來,被她一語擋在宮門之外。本以為,為她慶生不過是個藉口,此事該到此為止……
她卻忘了,樓玄山行宮,原就是一半姓唐,另一半,姓的是衛。
除了衛家人,誰還敢入駐此地,在殿中點燈?
“啊,小娘子莫慌,大司馬想來……是一片好意。”杜掌櫃猝然之下也有些吃驚,隨即冷靜一想,他與那衛家郎君雖有近十年未見了,但當年先皇后與東家的情誼如何,衛公子跟在傅姑爺身邊讀書的情景又如何,故人故事,尚歷歷在目。
風雨中援手,應不是歹意。
只是怕年輕女孩兒沒經過這種陣仗,杜掌櫃忙安撫了幾句,又向眼前的甲冑軍士拱手:“如此,有勞了。”
簪纓對於上一輩的事知之甚少,卻是信任杜掌櫃的,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