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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開業大吉。他們一行人剪綵、倒香檳、放鞭炮,傅承林的電話來得十分突兀,像個不速之客。
爺爺到底還是安慰了他:“你爸爸畢竟在銀行工作,忌諱多,管理嚴,最避諱那些事……你媽媽的問題……我暫時不清楚狀況,拜託了熟人調查。承林,這段時間,你得照顧好自己。”
爺爺又說:“承林,你搬來和爺爺奶奶住吧。你現在是不是在家?”
傅承林沒有應答。
他結束了通話。
老闆找給他六塊錢,解釋道:“打一次電話一塊錢,不管你有沒有接通。你打了四次,我收你四塊。”
傅承林接過一張5元紙幣,一塊1元硬幣,禮貌地回答:“謝謝。”
冬天的夜晚來得早,天幕已黑,月光黯淡。
傅承林穿著臃腫的羽絨服,漫無目的,四處走動。
他走了一會兒就累了,坐在天橋的橋洞下,無數轎車亮著前燈,從他面前飛馳而過。
烏雲逐漸覆蓋天空,灑落新年的第一場雪。
他裹緊衣服,揣著兜裡的六塊錢,忽然覺得金融和計算機都是建築在空中的虛幻樓閣。
當他失去了電腦、網路、啟動資金,那些技能就無法為他提供溫飽。
他寒冷,疲憊,疼痛,失望,無家可歸。
他只能仰面躺下,躺在堅硬的石磚上,想起一句古話:“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又想起一句:“至近至遠東西,至深至淺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親至疏夫妻。”
至親至疏夫妻。
於是他可以理解每一個人。
理解母親要償還賭債,理解父親以工作為重,理解爺爺要兼顧兒子和孫子,更理解那些在公司裡作亂的討債者——他們的初衷很簡單,2005年股市大漲,不少人發了橫財,更相信一夜暴富。
總之,各人有各自的世界。
在同等條件下,他未必不是一個行兇者。
十八歲之前的世界轟然倒塌。傅承林握緊拳頭,驀地生出錯覺,手中抓住了什麼東西,柔軟又毛絨絨。
他側過臉,看見一隻棕褐色的流浪狗,正乖巧依偎於他的臂彎。
衣衫襤褸的乞丐自他腳邊經過,拎著布包的老奶奶彎腰在一旁挑揀垃圾。夜跑的男人路經此地,湊近瞧了瞧傅承林,搖頭嘆息一聲,又走了。
眾生百態。
紛飛落雪帶來巨大的壓抑感。
他實在太累,沒勁翻身,這一夜和流浪狗一起睡在橋下。
他還做了一個詭異的夢。
夢裡重回十二歲生日派對。
他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看著十二歲的自己大聲許願:“我是傅承林!我十二歲了!我要成為全球頂尖操盤手,操控人生,操控市場 !”
他聽到這句話,抬手一把拿起桌上的蛋糕,反扣在了十二歲傅承林的臉上。
那孩子委屈地哭了,而他雲淡風輕地笑了。
隨後夢醒。
當時他已經躺在醫院,床邊圍坐了父親、爺爺、眾多親戚。
大家囑咐他好好養病,閉口不談事件的起因。
他等了兩年,終於等到母親的判決塵埃落定。
他們家一力承擔了善後賠償,父母則以離婚收場。生活被扶上了正軌,雖然他偶爾還是能聽到流言蜚語,或者被人暗地裡戳脊樑。
今天這位黃總的評價,不算過分。傅承林完全能接受。
他在會場待了三十分鐘,認識了幾位新朋友,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便打算提前走。
令他頗感意外的是,姜錦年跟了過來,雖然她偷偷摸摸,彷彿做賊。
她說:“羅經理讓我先回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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