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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也未能倖免。
而世上的事情就是有這麼湊巧。頭年開春時,我媽的獨生女恰好飛機失事死了。我媽看我腦子壞了,鎮上的公安機關一時半會兒又沒辦法驗證我的身份,於是濫用她一鎮之長的職權,走了點關係把我和顏朗一起收養了。
據說她死的那個女兒就叫顏宋,所以給我起名叫顏宋。後來我多方探查了下她是不是還有什麼死了的直系親屬叫顏朗的,探查了半年多,未果。
顏朗滿一歲的時候,我媽覺得我得去讀點書,做個有文化的人。於是再次走了點關係,把我弄進了鎮中心小學念一年級。但她明顯低估了我的智商。
半個星期之後,我的班主任老師哭著到她辦公室找她,說教不了我,我實在太聰明瞭。我媽大驚,立刻出了一道小學二年級的算術題給我做,我一下子就做出來了。於是她又給我出了道小學三年級的,我又一下子做出來了,以此類推,直到我做完一道小學六年級的、必須用反比例方法才解得出來的、高難度的奧數應用題時,我媽震驚了。
第二天,她仔細梳理了一下自己的關係網,跨越了地級城市和省會城市的鴻溝,找到了省裡一個給省委書記開車的遠房親戚,企圖把我弄進省城一所國家級重點中學念高中。
據說那位親戚是我媽的表姐的情敵的生意合夥人的秘書的弟弟,我和外婆都認為機會渺茫,但可怕的是她竟然取得了成功。於是我不得不離開剛滿一歲的小顏朗和這個風景如畫的邊陲小鎮,到相距三百多公里的省城去深造。
就是在這個省城的國家級重點高中裡,我認識了蘇祈和林喬。多年後回憶往事,還總是會令我情不自禁爆出兩句粗口,媽的真是一場孽緣啊孽緣。
居里夫人說,女人一旦生了孩子總是特別容易健忘。於是我從十六歲開始,就變得和所有生了孩子的女人一樣健忘。
現在我已經忘記了當年是怎麼稀裡糊塗跟蘇祈變成好朋友的,但我依然清晰地記得,自己是怎麼一步一步對林喬日久生情的,就像清可見底的小溪,溪裡邊的魚一動不動,從色彩到種類都能辨識得清。可見有健忘症的女人,他們的記憶力通常是十分可怕的。因為能記住的東西實在不多,所以彌足珍貴。不到萬不得已,他們一定不願意輕易放棄這些好不容易才記住的東西。
我媽的媽,也就是我外婆,特別愛看瓊瑤小說。我坐月子的時候,沒有其他娛樂活動,於是她自告奮勇地天天來給我念瓊瑤小說。從《梅花三弄》到《碧雲天》到《一簾幽夢》,她妄圖使我堅信,每個女人都是天使,且不管你在認識男主之前有沒生過孩子,只要你是女主,你就能得到幸福;但要成為女主,你必須得首先成為一個愛在雨中漫步的文藝女青年。
那時我只有十六歲,正是可塑性最強的年紀,況且少女情懷總是詩,立刻便被這些小說征服,解放了自己的個性,燃起了為小顏朗找個後爹的強烈願望。但我所在的這個邊陲小鎮其實有點民生凋敝,十五歲到二十五歲的男青年屈指可數。不到半個月,我便發現為小顏朗找個英俊漂亮開著保時捷有點憂鬱症的繼父是那麼的難以實現。我一度陷入了否定宇宙否定自我否定所有言情小說的人生低潮。這個低潮輻射範圍雖不廣大,但持續時間相當長久。
林喬在這個低潮期闖入了我的生活。
因為我媽在我的教育問題上先是犯了保守主義錯誤,緊接著立刻又犯了冒進主義錯誤,致使我在相當長一段時間內跟不上這個國家級重點高中二年級學生的學習步伐,拖了同學們的後腿。
儘管我有那麼硬的後臺關係,班主任也不得不讓我留級。但就算是留級也無法阻擋我拖所在班級後腿的腳步。為了避免將我由高中部留到初中部這種慘劇發生,我留級後的班主任立刻安排了班上一個三好學生來輔導我的功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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