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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用些藥吧,你等等,我去拿。”
就是這樣,再尋常不過的,有一搭沒一搭的對話。我取了發熱的藥膏為他揉背,難免會有些疼,但在阿燊這裡也是家常便飯了。待他覺得舒服了,夜色已深,雨也下得更大。我為他披上衣服,道:“今天這麼從容不迫的,想必公務都處理完了,那就早點歇著吧。說著傳了人來服侍洗漱。才剛忙完,準備讓他歇下,就有個宮女大著膽子闖進來,身上猶帶著水漬,跪下道:“啟稟皇上,皇后娘娘聽見打雷,煞是害怕,請皇上過去呢。”
阿燊看了看我,我避開他的目光,只作平靜模樣。他想了想,還是對那宮女道:“你去回吧,就說朕累得很,已經歇下了。打個雷而已,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點支甜夢香就是了。”那宮女也就領命告退。我看著她出去,不知她回去之後,蔣韻之或是坤寧宮的管事宮女可會為難她。忽然想到些不相干的事,譬如院子裡的晚香玉,可能經受得住這一場風雨。
我問阿燊:“你不去看看她,就不會擔心麼?”
阿燊道:“從前就是太順著她,一點小事情也要撒嬌,未免就過了。這樣的事情之前也有過,她並不是十分怕,也不必每次都由著她。”
“你去就是了,我不怕打雷的。”我頓了頓,又道,“即便你去了,我也不會追究。”
阿燊道:“不想我陪著你麼?”
我微微一怔,道:“是怕你人在我這兒,心在她那兒。阿燊,在我面前,你不必勉強。”
阿燊苦笑:“莫非我的心,就不能在你這兒嗎?”
我不知他是別有所指還是一時戲言,心中霎時一空,疼得喘不過氣來。他展臂攬住我,在我耳畔絮絮道:“我記得小時候你也害怕打雷的,是什麼時候起就不怕了。”
我順從地倚在他懷裡,有些驚訝地發覺,他的心跳竟很有些快。“很久之前的事啦,你記不記得,在江州的時候,你年紀還小,有一回雨下得特別大,你怕得很,瑟瑟地縮在床角不敢睡。我要安慰你啊,就裝作不害怕的樣子。那天的雷可真響,好容易哄得你睡熟,我才發現自己已經不怕了。”
阿燊道:“我那個時候也太沒用。”
我輕笑:“小孩子都會怕的吧。”
阿燊認真道:“可我不該的,既然你害怕,該是我保護你的。”
“那時候你才六歲多一點。”
他將我摟得更緊,聲音中竟是滿滿的心疼:“可是,這麼算起來,你也只有十五歲啊。”
我一時無言以對,記憶的閘門一旦開啟,洶湧的波濤就幾乎將我淹沒。當年的確是很苦的,隨戴先生南下的一路上,我見到過無數死者和傷者,那些亡者特有的惡臭,構成了我記憶中的流民圖。想必阿燊還小,記不得那時候的事情,在這點上我倒羨慕他,那些慘痛的畫面,記不得也好。我勸他說:“都是過去的事,不要想了,快睡吧。”
阿燊這才鬆開我,卻是先看我散下頭髮梳過,再要我躺下,掖好了外側的被子,這才鑽入被中,在我唇上輕吻一下,握住我的手,闔目睡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一六 君實
阿燊突如其來的親暱反倒讓我覺得不習慣,他提起往事的口吻,總讓我以為他是想逃避現實中重疊的高牆。或者說,我看到的是此端的他,竭力試圖與從前的他和我交談,而回避真實的時過境遷。但他的懷舊或者還有個好處:妃嬪可以有固定的太醫,我的太醫是戴君實。
十七八年不見,他比記憶中又高了一點,有了寬厚的臂膀和風霜的痕跡。太醫院是很難進的,四十歲以下可以被選入的人寥寥無幾,若我沒有記錯,他今年至多是三十七歲。
當然,我和阿燊的嶄新身份曾讓他很有些意外,但事情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