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第4/5 頁)
出一張起伏的長紙,看似會波動,漾著生命。我以前從沒見過這等奇景。那是一張奇大無比的羊皮紙!紙色白如雪,又不像雪會融化。即使火就在一旁燒著,爆出火星,劈啪作響,那張紙也不會融化。施了魔法的紙倒像是會吸收火焰的顏色,燒得更白熱。相形之下,師傅最好的羊皮紙也顯得晦暗。我的手指握緊印刷機的腳,渴望能夠摸一摸那神奇的幻象。
箱子裡還有更多類似的紙張,我可以看到它們好似銀色月光下的起伏海洋。但就在我看著的時候,福斯特手上薄薄的紙居然分開了,更細、更薄,幾乎透明,一條條脈絡透出細緻的銀光。這單張紙似乎變出無限多的頁數。真是奇蹟!
“細雖細,這紙幾乎可以說是韌不可摧。”福斯特說著,將那張獸皮紙的一角垂到火裡。
我留神傾聽,紙張發出一種輕柔的嘶嘶聲,但是並不像我預期的那樣燒起來,令我大為驚駭。似乎反倒是紙張阻卻了火勢,爐火從火紅變成陰沉沉的灰色,又變回紅色。然而,當福斯特把紙抽回去時,那上面又不見燒焦或灼痕。
美因茲 1453年春(3)
我揉揉眼睛。這是真的嗎?
彼得站在他主人的肩後往前瞄。“您怎麼會得到這……這麼不可思議的羊皮紙?”他不敢置信地輕聲問。
福斯特保持靜默,沉思片刻。然後他露出笑容,舌尖在上下兩排牙齒之間迅速一閃,“就是哈倫(Haarlem,編按:荷蘭城市,有花城之稱)那個虔誠的笨蛋送的啊。”
我屏息聽他道出那紙的出處。
幾年前,有一個名字叫勞倫斯·寇斯特的荷蘭人,家在沿海低地,他帶著五、六歲大的孫女在家附近散步。他們走到林子中央,發現一棵以前從沒見過的參天大樹。意外的是,他的孫女堅持自己看到了一條龍躲在樹葉間。
“有嗎?”彼得屏住呼吸問。
“耐心點!”福斯特說,用責備的眼光令他閉嘴,“我會告訴你。”
寇斯特的孫女是個充滿想象力的孩子,喜歡做白日夢,寇斯特並不相信她的話。他覺得那棵樹應該是特別高大的山毛櫸。於是,為了證明他的孫女是錯的,寇斯特舉刀深深插入樹幹中心,砍進一圈看起來不太健康的樹皮之中,要激那條龍現身,不然就要把它砍成柴。結果什麼事也沒發生。龍並沒有出現。
“那個女孩氣壞了,腳一跺噔瞪噔走了,”福斯特繼續說,那個小女孩的苦惱似乎讓他幸災樂禍,眼中射出一股邪惡的目光,“淚眼朦朧的她,一頭撞上另外一棵樹,跌倒在地。她的哭聲引得祖父急急跑來。”
彼得對這則故事失去興致,因為他問這和那紙有什麼關係。
“我就要講到了,”福靳特冷冷道,“小女孩不知是擦傷了手肘還是刮破了膝蓋,我記不得是哪裡了,總之擦傷之處流血了,祖父只好用一塊布替她的傷口止血。”
彼得正要打斷,福靳特豎起一根手指命他安靜。
“接下來很重要,”他厲色說,“為了哄孫女高興,寇斯特用她發現的那棵樹的樹皮削出一套字母讓她當玩具玩。他是工匠師傅,明白嗎,過去是做木刻設計的。他用那條染了血的布將字母包起來,帶著孫女回家去,打定主意一等她睡著,就回頭來把樹砍了,正好拿來當柴燒。”
福斯特停下來細看彼得的神情。“不料,一回到住處,”他壓低嗓門繼續說,“寇斯特發現那些字母將樹液轉印到那塊血染的破布上。”
彼得搖搖頭問:“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說呀,彼得,”福靳特說,“印在布上面的不只是他刻的那些字母的輪廊,而是一整個字……一雙你看不見卻無所不知的手串成的一個字。就好像那棵樹真有一條龍附身……或是被神靈附身似的。”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