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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樣,重新調整頁邊空白的大小,實驗每一頁可以放多少行。一切必須井然有序。他期待自己印出來的聖經成為有史以來最美、最清楚易讀的書,以彰顯自己的心靈手巧,見證福音聖言,建立生財獲利的事業,數倍回報福斯特的投資。
至於福斯特這個人,他經常出現在古騰堡先生家裡,徘徊在那口神秘的箱子附近,而不是出現在工作室。對他而言,印製聖經這檔事倒不是那麼重要。他關心的是另外一項研究。如果說福斯特在習妖術,暗自希望揭開天地萬物的法則,我也不會覺得訝異。因為我常看到他對著古老的手稿沉思默想,那些手稿屬於赤足修會的修士所有,裡面都是些古里古怪的文句,還有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記號和象徵,而他試圖將這些片片斷斷的古文拼湊在一起。由於反覆閱讀,搞得他的手指頭都黑黑的,眼底出現重重的黑眼圈揮之不去。三不五時,當我伏案揀字時,他會看著我,然後伸手製止,好似在檢驗我的工作品質。我會迴避他的碰觸。
他是算好時間來訪的,我注意到,是根據月亮的盈缺變化,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晚上逗留的時間最久,那些夜裡連一絲絲天光都沒有。今晚,從我們閣樓上的臥室往窗外看,只看得到上空有一彎弦月,勾了幾朵雲。不過,還是足以讓我看清楚室內空空蕩蕩。彼得不見了。
美因茲 1453年春(2)
起先我以為他又出去夜遊,去見一頭黑髮的克莉絲蒂娜。克莉絲蒂娜是福斯特的女兒,他對這位穩重端莊、心地善良的姑娘一往情深。每逢宗教節日,印刷工作暫停,就可以看到他逗留在福斯特住所的牆外,有如遭受放逐的戀人;然後夜裡,上了床,就可以聽到他喋喋不休談論克莉絲蒂娜的美貌。可是,今晚彼得並沒有跟克莉絲蒂娜在一起。
從屋內的某一角傳來談話聲。輕聲細語。細微的動作疾掠過樓下印刷室的地板,好似有人將福斯特寄放的那口箱子從隱蔽處拖出來,在地板上悄悄推動。
我揉揉雙眼,趕走惺忪的睡意,躡手躡腳朝樓梯走去。鐵製燭臺裡的蠟燭已經燒到剩下一小段殘餘的獸脂,發出一股油油膩膩的臭味,卻沒有燭光。我試著在黑暗中摸索,腳下踉蹌。影子在我的四周移動,如水銀般多變。
我慢慢下樓,小心不發出一點聲音。即使是木頭髮出一點吱嘎聲,都可能讓對方知道我在偷聽。
樓下房間是一片紅色的光。從階梯上可以看到火焰燒得很旺,餘燼重新燃起來。各種形狀在牆上撞擊,閃爍搖曳,好似邪惡的寵臣繞著印刷機起舞。
我跨得更近一點。
福斯特已經把那口可怕的箱子拖到火前,俯身在箱上。他口中喃喃有詞,念著我聽不懂的咒語,手指沿著箱子側面摸索。然後,就如抄寫員替鵝毛筆蘸墨一樣,他熟練地將手指伸進杯子裡,彼得就端著杯子站在福斯特面前。
我差點虛脫摔倒。墨水的顏色又深又稠,血似的。
福斯特迅速曲起手握住那兩條蛇的頭,從他的指尖各滴了一滴液體進去。蛇牙似乎刺入他的皮肉之中,應他的要求滑在一起。箱蓋豁然掀開。
是我的眼睛看錯了嗎?難道蛇牙居然無毒,不像我之前相信的嗎?
我慢慢移得更近一點。
印刷機像一頭怪獸被銬在屋子中央的地板上,我迅速弓身躲到木製的機腹下面,擠進柱腳之間尋得保護。
這會兒福斯特從箱子的上層抽出一塊銀綠色的獸皮。我屏住氣。他把獸皮舉高對著光,獸皮立即吸收火光,好似夕陽變成一片殷紅……一片血染的戰場。
彼得大為驚詫,伸出一隻手去摸它。福斯特把他的手拍到一邊。“去!別碰。”他噓聲制止,一邊將層層的獸皮鋪在地板上,手又伸進暗暗的箱子裡面。
我的眼睛睜得更大,因為他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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