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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情緣無半縷,一生慧劍竟空揮。
———張慧劍
注云:“1972年我在奉賢時,從南京傳來慧劍噩耗,作為老友,我是非常悲慟的。那時正是‘四害’橫行,他在南京經常遭到批鬥。一天,他覺得胸悶難熬,由他的侄子陪往醫院,不料中途病作,竟氣絕於三輪車上。慧劍與我同庚,死時只六十有四。他終身不娶,也從未聽他談過戀愛,是朋友中的一個異人。”
三樓直上急匆匆,推門進來見老翁。
為道閒居無個事,任他南北趕西東。
———張友鸞
注云:“ 去年秋天,友鸞從北京來上海。一天,突然摸到吾家三層樓上。十多年不見,鬚髮如銀,齒牙零落,問其年,誑稱八十四,其實只七十五。他已退休,來滬小住,即去杭州,再往合肥,因那裡都有他兒女的住家。後來聽說他今年才返北京,而且又在為出版社寫點什麼了。此人面容衰老,但精神奇健,每食必飲,飲必‘ 硬貨’,我請他吃飯,餉以啤酒三瓶,他甚不樂意。”
上面三位姓張的都是《新民報》舊人,各有一枝健筆,故當時人稱“新民報三張”。
說來也巧,“三張”都是被新聞界謔稱為“徽駱駝”的安徽人。友鸞叔在新聞界以“多面手”著稱,足智多謀,綽號智多星;慧劍叔被譽為“副刊聖手”,他在南京主編《朝報》副刊時,曾以《水滸》三十六罡為南京新聞界做點將錄:點父親為“及時雨宋江”,註文已忘,大意是稱父親有大哥風範,乃群雄之首;點友鸞叔為“智多星吳用”;還自點為“花和尚魯智深”。當時程滄波是國民黨《中央日報》社長,被點為“大刀關勝”,注曰:“架子不錯。”大頭詩人許君武,被點為“青面獸楊志”,注曰:“空學得一身武藝,沒有識家,只落得天壽橋頭,賣刀餬口。”許氏認為點評恰當,自居不疑。張友鶴叔是友鸞胞弟,是《南京晚報》社長,雖是小報,名氣也不大,但尚能撐持下去,被點為“撲天雕李應”,註文是:“小雖小,俺也是一莊之主。”所點既符合人望,所注又貼切幽默,令人忍俊不禁,故傳誦一時。
關於“三張”奇聞軼事甚多,但有一事卻讓我深感內疚和自責。1945年,抗日勝利在望,“三張”分手在即,將走向新的工作崗位和不同的城市,於是他們在重慶照相館留下了一張彌足珍貴的合影,父親還在照片上親筆用半行半楷寫下了“新民報三張”五個字,這張照片也一直壓在他的寫字檯的玻璃下,順帶說一句,凡是父親壓在玻璃板下的照片,都是他認為一生中重要足跡的印證。本來這張照片壓在玻璃板下,靜靜地向人們述說著一段歷史和一段患難與共的友誼,沒招誰也沒惹誰。殊不知那一場史無前例的“文化大革命”在一片打倒聲中來了,在那個是非顛倒的日子裡,這張照片自然是“反動學術權威臭味相投”的“罪證”,而且聽說友鸞叔、慧劍叔都被“揪”出來了,全是在“生死未卜”的行列中,萬一紅衛兵小將高興起來,興之所至地到我家小院來造一下反玩玩,看到這張照片,那還了得!我在那“黃雀在後”,不知大難何時臨頭的惶恐與焦慮中,為了保護父親,我做了一件終生痛悔的錯事,我用剪刀把“三張”照片中的友鸞叔、慧劍叔剪去,再把照片藏起來。粉碎“四人幫”後,我以為這張珍貴的“三張”照片將永不再見,豈不知我在友鸞叔女公子張鈺姐處,得知她尚有世上僅存的一張“新民報三張”相片,說什麼喜出望外,簡直是歡喜欲狂,我馬上把這如獲至寶的照片影印數張,並拿去發表。現在讀者在報刊見到的“新民報三張”照片,就是這樣有戲劇性地與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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