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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頭上的傷口陣發性的刺痛偶爾喚醒他的警惕,也許這是個更大的陰謀,這個明顯地生活過男人的房子裡也許突然會冒出一個兇猛的男人‐‐即使冒出兩個男人,我也決不離開。他喝乾了那杯慡利的葡萄酒,讓自己沉浸在柔情蜜意中。
她披著一件米黃色的浴衣,趿拉著一雙紅色塑膠坡跟拖鞋,從洗澡間走出來。這傢伙走得風流佻(亻達),屁股一躥又一躥地,好像在跳舞。地板&ldo;咯咯&rdo;地響。金黃的燈光照耀著她。她的頭髮貼在頭皮上。腦袋圓圓,如同葫蘆頭。葫蘆頭閃著光,漂浮在浴衣與燈光造成的黃色暖流中。&ldo;一手抓繁榮,一手抓掃黃&rdo;!他莫名其妙地想起了這個流行的口號。她叉著腿在他面前站著,浴衣帶子繫著很鬆的活釦。雪白的大腿上有塊黑色的胎記,宛若一隻警惕的眼睛。半個胸脯也很白。胸脯上那兩砣肉很大。丁鉤兒眯fèng著眼睛,不動手、只欣賞。他只要一抬手,拉開那在臍間的浴衣帶子,女司機便會襟懷坦蕩。她不像個女司機。她像個貴婦人。偵察員研究過房子和房子裡的擺設,知道她的丈夫不是盞省油的燈。他又點了一支煙,像一隻狡猾的狐狸研究圈套上的食物一樣。
女司機慍惱地說:
&ldo;光看不動,算什麼共產黨員!&rdo;
丁鉤兒說:
&ldo;地下黨對付女特務都用這種方式。&rdo;
&ldo;真的?&rdo;
&ldo;在電影裡。&rdo;
&ldo;你是演員?&rdo;
&ldo;學著演。&rdo;
她輕輕地解開衣帶,雙臂一振,浴衣滑落在腳下。亭亭玉立!偵察員立刻想到一個形容詞。
她用手託著辱房說:&ldo;怎麼樣?&rdo;
偵察員說:
&ldo;不錯。&rdo;
&ldo;下一步該怎麼辦?&rdo;
&ldo;繼續觀察。&rdo;
她抓起偵察員的手槍,熟練地推上子彈,往後退一步,與偵察員拉開一點距離。燈光愈加柔和。她的身體上彷彿鍍了一層金,當然不是全部。她的辱暈是暗紅色的,她的辱頭則是兩點鮮紅,好像兩粒紅棗。她緩緩地舉起槍,瞄準了偵察員的頭顱。
偵察員微微一震,目不轉睛地盯著那閃爍著藍色光澤的槍身和黑洞洞的槍口。他總是用槍瞄準別人的腦袋,總是用貓的態度觀察著處於利爪之下的老鼠的表現。那些老鼠們面對著死亡,絕大多數都戰戰兢兢、屁滾尿流;只有極少數能夠故作鎮定,但顫抖的指尖或是抽動的嘴角卻將他們內心的恐怖暴露無遺。現在,貓變成耗子,審判者變成了被審判者。他彷彿從來沒見過手槍似地端詳著自己的這支手槍。它的瓦藍色光澤像陳年佳釀的淳厚氣味一樣迷人,它流暢的線條呈現出一種邪惡的美麗。此刻它就是上帝它就是命運它就是勾命的黑無常。她的又白又大的手緊緊地抓住帶凸紋的槍柄,細長的食指壓住了硬彈性扳機,使它處於一種一觸即發的狀態。根據自己的經驗,他知道處於這種狀態的槍已經不是一塊冰涼的鐵,而是一個生命。它有思想有感情有文化有道德,它身上潛伏著一個騷動的靈魂。它的靈魂也就是持槍人的靈魂。遐想使偵察員緊張的心情不知不覺地鬆弛下來,他不再去單單注意那隨時都會she出子彈的槍口。槍口淹沒在槍的整體之中。他甚至是悠閒地吸了一口煙。
院子裡有秋風吹拂,絲質的窗簾微微擺動。洗澡間頂板上的由蒸汽凝成的冷水珠兒響亮地跌在澡盆裡。他看著握槍的女司機,就像在美術館裡觀賞一幅油畫。他很吃驚地發現,一位赤身裸體的年輕女人手持一支手槍準備she擊竟然如此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