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部分(第3/5 頁)
線中的夜箜輕輕巧巧的遮去了那碩果僅存的微光。夕陽下她看到殷紅淚痣映的那鮮血一般的重瞳彷彿成了三層,墨髮浸透夜色,含笑望她,像是凝露墨硯上一抹觸目的硃色。
她並不覺得害怕,儘管他看著她一副熟悉的模樣自己卻無絲毫印象,而心中又是隱約覺得這個人有些危險,卻都不是什麼足以讓她害怕的理由。事實上在之前不知數計的記憶中,她唯一有過害怕感覺的,便是崇霄彌留之際,那種圍攏了心底即將失去的感覺,卻也在看著靈堂上彷彿並不熟識的畫像之後,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於是她問他:“你是誰?”
他望著她的眼底,有早已被時光埋葬了的風起雲湧:“……果然,忘記的一乾二淨,還被個劫魂轉世拐來這人界,幸好心智未成執念未生,不然就是個大麻煩。話說回來,若是他沒死,你真打算嫁給他?”雖然是詢問的口氣,卻像是一開口就後悔了:“算了,不該問你的,和我走吧。”
她皺了皺眉,又重複一遍:“你是誰?”
他向她伸出手,五指如玉精雕,“我叫夜箜。夜景闌珊的夜,箜篌之箜。”
她看著他近在眼前的手,卻沒有動作:“你認識我?”
夜箜的眼神很奇怪,分明的真實溫軟卻又暗潮洶湧:“是,我認識你,自從五百年前。”
她呆呆的聽完這段話,一時只覺無法消化:“五百年?你……我……”
夜箜徑自收手,十分熟稔的牽起她:“你不是人,你是淬蝶。五百年前誕生於蝶途山上、這萬餘年來最好運的一隻淬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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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三) 。。。
大荒六界之中,神魔多是上古遺脈,數目寥寥無幾。凡界萬物皆可修行,以機緣天賦努力為階,跳出短暫的生死輪迴,昇仙或是墮妖。至於鬼,多為冥界踏入輪迴界前的魂體,又或是身處五道之外、走火入魔難得輪迴的異端存在。
人界萬物芸芸眾生,花木玉器靈性天成,卻因本為死物,往往難開靈根;活物靈根智慧生來便有,卻又總是缺了天賦的靈性。淬蝶便是介於二者之間——自流星淬火間誕生的靈物,似生而非生,不論是靈性還是靈根都是天生異秉,若是能夠修行成功往往資質傲然。然而上天向來公平,只給予它們短暫到落地即死的生命——於是往往數萬年間都難得一隻能夠在死亡之前穩住靈根保住性命,反而成了最難成仙化妖的一種靈物。
久枉已不記得自己是如何活下來的,即使是過劫之前記憶完整的她。
就如初見時他所說的那樣,她在五百多年前有了最初的意識,卻虛弱單薄的連實體都算不上。在修為積攢了近百年後,機緣巧合的救下了墜於蝶途山的夜箜,淬蝶天生的靈力滋潤了他的本體,修煉時豐沛的精氣痊癒了他的傷口。他們相伴了百年,互相扶持共同進修,久枉終於恢復到一隻淬蝶正常的形態仙力,自此修為一日千里,不過百日便該過劫。
都說世間萬物同根而生,後來的諸多演化總有些東西是褪不去的。比如人界東陸大海盡頭有座山上的猴子將將尋得高人求到長生術法,卻依然改不了捉蝨子撓癢癢的習慣;比如九重天上修行高深的數位妖仙本體依舊是飛禽走獸;再比如淬蝶無論算是怎樣的靈物,也始終擺脫不了名字裡的那個“蝶”字。
既然是蝶,便不得不結繭重生。
這是淬蝶的第一道劫,也是所有劫數里,唯一既定的劫。
於是,她過劫,即使會遺忘過往二百年的記憶,再也無法記起。
這是這場劫數里,唯一的代價。
“我其實有些想要阻止你的,”夜箜望著她,“但你堅持著一定要成仙——就像現在的你。然後你答應我,歷劫之後,便隨我離開蝶途山。”
“……所以我妥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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