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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哧啦啦地撲騰著黑色的翅膀向神武門外的景山方向飛去,一直到聽不見那悲悽如輓歌般的叫聲。
我隱約記得千秋亭後的那棵垂柳,在我眼前來來回回地舒展著、搖擺著、扭動著,像壁畫上的敦煌舞女,婀娜多姿。她的臉白得像樹心,一會兒笑一會兒哭一會兒又笑一會兒又哭,歡歡樂樂又悲悲慼慼地飄遠了。
我恢復意識已經是三天之後,一屋子人喜極而泣。疏影抱住我直哭,聽她說那日裡所有人都關心著皇后的病情,他們找到我時,我滿身是血地倒在花叢裡,跟中邪似的直說些聽不懂的話。
聽聞皇后被人救起,我剛想詢問皇后現在情況如何,卻見韓子高踏進門來。
素服?!
我再睜眼巡視周圍,豔麗之色都已除下,所有人都是一身縞素。這麼說……皇后薨了?
“韓、韓太醫!”疏影見我醒來半句話未說就哭成淚人,招來韓子高。韓子高留疏影下來替我掀衣扎針。
疏影捲起我的領口,我一動未動,眼淚簌簌地往下掉。疏影以為我怕疼,哭著勸我忍著些。
“這不是你的錯,天意如此。”韓子高輕聲勸慰,我回首仰顧,他默默地點了點頭。
我紮了針,昏昏睡去,朦朧中夢見了隆禧。他好像成熟了些,輪廓上已顯現出一些清晰的稜角,聲音也變了。也難怪,分別時他才十六,現今十八,成家立室已兩年,怎能不成熟?
他緊揣著我的手,我依稀觸控到他手指間的繭子。那年冬天他在我面頰上留下的餘溫記憶猶新,轉眼間命運卻折磨得人面全非。
他擁我入懷,胸前的龍涎香薰醉了人。
陌兒,你要好起來。
這話好似那年裡他病了,兩人傾訴於病榻上的“蒲草韌如絲,磐石無轉移”的情景。
青澀的記憶翻江倒海,鋪天蓋地地襲來。
我悽然淚下:你明知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你偏要狠心至此,置我於不顧。
面對我的質疑,他一樣地保持沉默,雙臂攏在我肩上。他從來沒有這樣像要把人揉進胸口裡般地擁抱過我,即便曾經郎情妾意,也是發乎情止乎禮。
這般熾熱的擁抱,溫暖地捂出了汗。
兩日之後,我在緊緊裹住的幾床大棉被裡徹底恢復了神智。漚著一身的熱汗,溼淋淋地像是從池塘裡滾出來的一樣。
韓子高有些歡喜,他一向待人疏冷,見我醒後也露出了頗為難看的笑容。
果然,他還是板著臉俊朗些。
聽聞皇帝為皇后輟朝五日,諡曰孝昭皇后。我不由動容,單不說皇帝每逢祭日都會拜祭先前的孝誠皇后,僅此次皇后之死已令我對皇帝有所改觀。
或許男人天性多情,但要叫一代帝王,尤其是想做明君的帝王完全鍾情一人,倒有些異想天開。
康熙帝不是純親王,玄燁不是隆禧,沒有隻取一瓢飲的瀟灑和承諾。
作者有話要說:
☆、似曾
康熙十七年三月初一,吳三桂在衡州稱帝,國號周,年號昭武。
此時距離孝昭皇后薨逝不過一月之久,安嬪的受寵卻同一個月之前有著天壤之別。聽小珠子傳回來的訊息說安嬪因在乾清宮彈奏喜樂,被皇帝怒斥。
想不到她同怡貴妃拆了夥,竟無人助她。皇帝因吳三桂稱帝甚是心煩,就算紫歌想令皇帝從喪妻之痛中抽身,也未免太過心急。
倒是後宮眾人,聽聞安嬪失寵幾乎都是一副恨不得鼓掌叫好的模樣,連日來除了少有的幾位,就連怡貴妃都借探望我病癒之故行幸災樂禍之遊。
“喲,怎麼起來了,你大病初癒,該好好歇著才是。”怡貴妃領著一干妃嬪光臨景陽宮,這架勢倒似來給我請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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