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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走進屋子時,尤其招眼。我們穿得大紅大紫的忒俗氣,倒不如姐姐一襲蟹殼青奪目,那蜜合色的絨花簡直是畫龍點睛之筆,瞧上去就似一簇靜謐優雅的水仙花。別提多美了!我今日裡來還想著姐姐這邊離景陽宮近,讓她幫我打探打探,我也要依姐姐的裝扮制一身。”
玉櫟吧啦吧啦陣子,語速又快於常人,有種“倒戈相向”的感覺。人太單純了就容易被利用。
玉桐推了茶遞到她跟前,皮笑語歷道:“你且消停下吧,說這麼多話也不嫌累!”
“難怪昨夜裡皇上掀了姐姐的牌子了。”王文佩斜睨了我,似笑非笑道:“果然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我兀自捧了面前的茶盞,輕輕颳去面上的沫子,抿下一口碧螺春。茶香嫋嫋,我似為這香碧螺所醉,旖旎而笑道:“聽王常在的語氣,怕說的不是我而是安嬪吧。”
提到紫歌,她倒是慌了,欲爭辯已叫我截住話。我複道:“含陌雖只是個答應但也知道同晉女眷對安嬪得寵多有妒意,只怕這話要是傳到皇上耳裡,那就真叫‘驚人’了。”
“萬琉含陌,你明知我並非此意!”
從王文佩開口那會兒已有些劍拔弩張之感,如今她勃然拍案,驚得這屋子裡鴉雀無聲。也好,趁機教訓她一下,省得日後再同我挑釁。
“那王常在是何意?眾所周知,安嬪受寵得益於她的歌聲,你這‘一鳴驚人’之說,不是形容她,難道是形容含陌?”我冷笑兩聲,擺擺手道:“含陌可不會唱歌吶!”
………
“早說過你在後宮中交往須謹慎,你偏聽。自己家裡人不相信,偏偏相信外邊的那些人。人家說幾句好聽的,你就真信了?你同她們原本就不相上下,若不讓你難看一些,如何襯托她們?你還當她們真心拿你當朋友?虧得今兒個是含陌在這裡,換了我嘴拙,你怕還被人牽著鼻子。還不回去反省反省?”玉桐打發走玉櫟,坐下來,飲了一口碧螺春,緩過氣兒才說道:“這孩子怎麼說都不聽,太缺心眼了。”
我安撫她道:“玉櫟這樣活著也好,不叫俗世拖累,自得其樂。”
“對了,你今兒個怎麼出門了,找我有事麼?”玉桐攜我離開八仙桌,臥於暖炕上。凌霜進來撤了桌上的茶杯,又斟了兩碗新茶。
我揭開杯蓋,一聞是鐵觀音,立刻痛飲三口,茶香將肚裡的濁氣都滌清:“真叫一個暢快!”將來意大抵說明了,寫了信託交玉桐。
玉桐掩絹笑道:“許久不見你這般高興了,今兒個把人都嚇著了。你也不怕那位王常在找你麻煩?”
“找麻煩?她昨日就瞧我不順眼了。”我冷笑道,將昨日之事詳細告知玉桐。又道:“照理說,她不來巴結至少也得對我客氣些,可她這兩日的表現。嘿,好大的後臺!”
“你說怡貴妃?”玉桐揣測著說道:“也對,朝堂有滿漢之分,後宮也有。”
滿漢?滿漢!
為何就不能好好相處,偏要區分得如此清楚?易林兩家皆因滿漢之爭被抄,妻離子散。若不是因這“滿漢”二字,我何須落得如斯地步!
“玉櫟同明端雖是早些幾個月受寵的,但玉櫟說話欠玲瓏,皇上這三個月都沒掀過她的牌子;明端資質勝過宜嬪,憑我的瞭解,她是不想端貴人蓋過她的。安嬪不用提了,皇上寵幸了她一年之久,還特許乾清宮撫琴,這份榮耀是誰都敵不過的;王袁二位資質尚佳,但苦無依靠,只能受怡貴妃牽制。現下這幾位小主中,就只剩了你。我想皇后昨日對你如此在意,也是欲令怡貴妃知曉。”
我拈著玉瓷蓋,一道一道抹著杯子了的茶葉,僖嬪探望其姊的關切之情怎麼撥弄都似浮在茶麵上般,撥至不去。
茶湯比我撥弄得色澤越發深了,像極了含阡的雙眸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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