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改名周樹海(第1/2 頁)
泰山山頂,夜裡風很大。
三人擠在一個牆根處,感受著暴風壓彎了樹呼嘯吹過,把山頂上的碎石吹得毫無蹤影,滿耳都是風聲震耳欲聾及樹枝嘩啦啦石頭噼哩啪啦的聲音,似要將整個山頂像頭上的帽子給吹走。
田海濤有些後悔同意在山上過夜,幾天晃盪下來,口袋裡從家裡帶出來的一點點煎餅都吃完了,那是田二嬸從大爺家賒的一點地瓜面做的,張大善人給的十塊錢也花掉了一半,可想想周樹海小書包裡的那封信,他還是覺得可能留下來會更好,畢竟兩人有個照應,去到湖東的礦上也有落腳的地方。
三個人在暴風中嘟囔著相互鼓勵,周樹海又講了一個下井挖窯的故事,都沒能睡個囫圇覺,半睡半醒,約摸著天快亮了爬起挪到東面看日出的日觀峰處。
比較曲阜,泰山頂上的人還是多一些,除卻他們,仍有幾十人守在那裡。風已變弱,除偶爾一點竊竊低語外一片寂靜,四處周遭漆黑,分不出天空與山影,彷彿整個世界都坍塌成無邊但又極小的黑暗,待東面的天空現出一絲暗紅色時,全部的守夜人都屏住呼吸坐了起來,等候即將到來的輝煌。
有了一絲光亮,田海濤才看清他們所處的世界,差點狂叫起來,原來只能抬頭見到天上的雲現在已經處在身外腳下,東南西北全是平鋪的雲氣,經過一夜的暴風,被堆砌成了無邊的雲海,如同無數的群羊交頸而眠,輕風襲來又不時舒展幻化,變化著各種姿態。田海濤似乎感覺自己的身體在不斷地成長,變成龐大的巨人在風中颯颯而立,等待著太陽從東方不斷變換色彩的雲海中躍出。
雲海色彩變幻,太陽起初如蛋黃色般露出上緣,日觀峰處的人們沸騰歡呼起來,雲海也在極速地轉為金黃色,在人群的雀躍歡呼聲中,透紅的火球冉冉從金色雲海中升起,一會兒後從紅蛋黃亦變回日日天天所見的白蛋黃。
從來只在平原和小山坡上看見太陽天天升起的田海濤呆呆地沉浸在泰山日出的震撼中,胸口升騰出莫名的激動,只希望自己融化在天與地的雲海與高山之間。
年長的何光邦還沒忘記三人拜仁兄弟的事,拉著三人在泰山之巔的朝陽中向東方拜倒。
“古有劉關張,今有何田周。”周樹海起身時脫口而出。
三人覺得很上口,與此刻此景到是極配,高聲喊著“古有劉關張,今有何田周”往山下走。
下午有趟去廣州的火車經過泰安,何光邦要走西邊的一條小路,他問過山上的人,那樣能及時趕上火車。他勸兩人走大路,兩人不肯,剛結拜為兄弟,怎麼能放他一個人孤零零地下去呢。
三個人排成隊,何光邦在前,周樹海在中間,田海濤在最後沿著西邊的羊腸小道往下走,山路上走了兩個多小時,田海濤感覺很累,看看前面兩人,周樹海也有些搖搖晃晃,看來他也在硬撐,他要幫周樹海背一個書包,周樹海不肯,三人相互打了打氣,繼續快速前行。
過一個小山樑,兩邊都是上百米看不到底的懸崖,三人小心翼翼地慢慢走過,最末處是一個兩米多高的小斷崖,何光邦放下鋪蓋先由兩人拉著放了下去,周樹海感覺斷崖不高,沒解掉背後的鋪蓋卷,說“二哥,你拉我一把就行”。
田海濤拉住周樹海慢慢往下放,然而,也可能三人實在累著了或者手上的汗太多,周樹海剛下一半時,田海濤感覺手一滑,周樹海的手竟然從自己的手中滑脫,摔到地上,一滾,在三人的驚呼中,一下子滾下山樑,幾個翻滾人就從兩人的視野中消失。
山樑上的兩個兄長頓時臉變煞白,田海濤下到下面,兩人在山樑上大聲叫周樹海的名字,半天聽不到迴音。
田海濤一時不知該做什麼,倒是何光邦年齡大穩當一些,講自己不急著趕車,倆人到山底下村子裡找人來救周樹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