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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簇新,寫著“江四小姐親啟”,應該是這三年他寫過而無從送到她手裡的。
這是她不敢看的。她把東西一樣樣放回去,再把一切按照原樣收拾好。
師庭逸連翻了兩個身,面朝外只片刻,便又轉身向裡。
炤寧聽到衣料與被子的輕微摩擦聲,舉步過去,探身看他的臉色。
他額頭沁出了細密的汗,漆黑濃密的雙眉緊鎖著。
是傷口疼得厲害麼?
服藥之後會好一些吧?
炤寧搖了搖他的手臂,張口欲言,險些喚他四哥,哽了哽,一時間心酸難忍,做不得聲。
她頭疼症發作的時候,很多次,他就長久地守在她身邊,一面給她推拿頭部的穴位,一面說話逗她開心。她往往漸漸放鬆下來,沉沉睡去,卻不放他走,小時候抓著他衣袖,後來有幾次是握著他的手指。
偶爾換季時,她最易患風寒,不要他看望。他不肯依。十四歲那年冬日,病了些日子,吃不下東西,迅速地消瘦下去。某一日,他對著她發白的臉、失色的唇,特別難過地說:“要是能讓我這小病貓再無病痛,我情願減壽十年。”
她聽了不免心驚,慌慌張張地捂住他的嘴。那時再怎麼大膽不羈,對神佛也是由衷地敬畏,與他都是反覆讀過經書並且定期到寺裡上香的。她生怕他這言語變成事實,叫他第二日去佛前悔過。
他倒是去了,並且一連去了七日,每日許願、求籤都是請神佛幫她儘快好轉、再無病痛,為此自己情願減壽,替她承擔這類磨折。求到的總是好籤,說的全是與她不搭邊的事,她還是病懨懨的趴在床上。他氣得不輕,說再也不來這種鬼地方做這種傻事。自那之後,他放棄了尋常人都有的信仰。
那時的侍衛頭領著實嚇得不輕,好一陣子看到她都沒個好臉色,認定她是名副其實的禍水——這些,是章欽聽說過,又與徐巖說起的。
到如今,她也不信這些了。而他做過的事,不在於有無意義,只在於彼時待她的那份心意。
她離京前幾日,與他一直僵持著,見了他緘默不語。
他還是擔心她的病情,有兩晚,他悄然到江府看她,也不喚醒她,只是坐在椅子上,看著半掩的簾帳,直到晨曦初綻才起身離開,如常出現在眾人面前,上朝,辦差。
如果當初他可以多一點耐心,她可以少一點倔強,那麼……
也是沒有用的。
關鍵之處是在陸家。
就算她曾將一切事情實言相告,就算他全然信任,該出征還是要出征,陸家還是要繼續把戲唱下去。
三年時間,她在已經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的情形下,陸家若再發難,她仍舊難於應付,下場只能更壞——袖手旁觀的怎麼樣都是那個態度,有心幫她的比她還困惑,不能及時找到有力的證據。
那一場離別,如何都不能免。
算了。炤寧灰心地嘆一口氣,想過多少次,從來看不到坦途,還是管不住自己。
側轉視線,她看住他的頸部。
他說一直貼身佩戴著那枚吊墜。他不肯歸還。
是真的麼?
她鬼使神差地探身過去,手輕輕地滑進他領口,尋找吊墜上的細細的絲鏈。
找到了,她慢慢的拉出來。是黑色與金色絲線編成的,她親手編成,到這時,已經顯得很陳舊,磨損得很嚴重。
她找到打結的地方,想要解開。
她正忙活著,師庭逸忽然醒來,猛地坐起身,眼神鋒利、暴躁。
他忽然起身,炤寧又沒個防備,鼻樑被他的額頭狠狠地撞到,眼淚差點兒奪眶而出。
炤寧哪裡還顧得上吊墜,雙手忙著去捂住自己的鼻子,身形退到床榻板上,淚汪汪的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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