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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我一個人闖進來,你不介意吧。
我說,不介意。
陳佐松站起來,在我的辦公室裡轉來轉去。我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他在我那張破沙發上坐了幾下,沙發太破了,海綿從裡面露出來。他用力顛了幾下,彈簧竟發出輕微的聲音。他望著我,說,有意思啊?還會發出聲音。他又顛了幾下,突然叫了一聲,彈簧從皮裡彈出來,颳了他的屁股。我叫老周趕緊帶他到醫療室上藥。
他撮著嘴對我說,今天我是來看你的,沒想到我倒要去上藥。今天我沒給你帶禮物來,那種東西沒用,等你腿好,我請你吃酒。
。。。。。。陳佐松的到來是一件奇怪的事情。我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半個月後,他又來了,用他的車載我到郊區一個野味酒家喝酒。
我不喝酒,就喝啤酒。陳佐松不勸酒,只顧自己喝。喝完了一瓶白酒,他開始說話了。他說,我觀察你好久了。
我沒吱聲。
你是個異人。他說,我今天不以副縣長名義和你吃酒。他總是把喝酒說成吃酒。他說,我們是朋友。從今天開始,不管你願不願意,我們是朋友。我告訴你,我活了幾十年,現在都四張了,看過多少事多少人,沒幾個明白人。但我看你是一個。
我說,我不明白。
陳佐松笑了,說,不,你最明白。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只告訴你一個人,因為你這個人信得過,我心中有數。昨天晚上,我拒絕了一個賄賂,總數是十萬元。你相信嗎?
我看著他,說,這很好。
陳佐松說,關鍵是我拒絕了它,應該很快樂才對,你不想幹的事,證明它是有危險的。但是我避開了危險,心中卻不快樂。你說,這是為什麼?
我問,為什麼問我?
陳佐松說,應該問你,你捐出那麼多錢,自己卻坐那樣的沙發。我們在為該不該拿錢煩惱的時候,你卻在往外送錢,所以你的意見是有參考價值的,我要問的是,你快樂嗎?
我說,是。
陳佐松看著我,說,你有什麼心事似的。
我說沒有。他喝了一口酒,說,老實說,我十年來沒有什麼朋友,只有同事,同事不是朋友,你瞭解這意思吧?我看到的事情不能讓我振奮,我是律師,但我其實是一個理想主義者。我觀察你好久了,我覺得你是快樂的。
我說,你說得對,我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
他舉起酒杯說,我對你很尊重,所以我敬你一杯。
他喝了酒。我也喝了。我突然有些感動。但感覺情境有些不真實。
陳佐松說,不過,我給你提個意見。你不要再躲在後面了。我知道你是什麼想法。你很謙虛。但你應該出現。你知道為什麼嗎?
我說,我想請教。
他突然哈哈大笑起來,說,沒什麼原因,你躲在後面,我就沒朋友了!你這個傻瓜!吃酒。
。。。。。。我和陳佐松就這樣做了朋友。
三個月後,我成了黃城縣慈善協會會長,政協委員。我的生活改變了。但這是我的朋友改變的。我承認,陳佐松是我逃亡後第一個真正的朋友。
但他仍不知道我的過去。我不想跟他說,並不是出於恐懼,而是想忘掉過去。
第九章 女兒
李百義回家休養之後的第一週的週末,他的故事講完了。對於李好來說,這個故事是一個近乎荒誕的、與已無關的囈語,她不願意也不能把故事中的人和她那個慈愛、深情的父親聯糸起來。她無法相像在溫和寬廣的父親身上,竟有這麼強烈的仇恨的印記,而這些印記是由於極端痛苦的經歷產生的。
一切是真的嗎?李好這樣問自己,為什麼如此痛苦的經歷沒有摧毀父親的笑容。在李百義身上,看不到被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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