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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錢是什麼概念。自從我看見我的妹妹的心臟之後,我就知道,錢不可以給我的今生帶來幸福。幸福絕不是錢這種東西能把握的。我現在有大把大把的錢,但我的妹妹不能復生了,我的父親也不能復生了。我也不能復生了,從我跪在泥土裡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死去。我現在活著的僅僅是我的名字而已。所以,我拚命工作賺錢,只是在證明我是一個對社會和人類有用的人而已,我配活在這世界上。至於我的個人幸福,沒有任何人能給我,包括我自己。
我開始有步驟地實施我的慈善計劃。我把我掙來的錢用於兩個部份,一部份用於擴大再生產;其餘的都用於賙濟窮人。我一般透過我的副廠長老周辦理捐款事宜。我幾乎不出席任何捐贈儀式。我不是怕自己暴露身份,我已經很安全了。我只是不想讓別人知道,這是一個善人,好人。我認為這世界上沒什麼好人。牧師說得對,大家都是有罪的。只是在有罪的人當中,有的人還知罪,有的人不知罪,所以他們更卑踐。
可是,有一天發生了一件事。那天剛好在土壩發生泥石流。我參加了搶救工作。我在救一個叫黑嫂的婦女時被泥石流打到,雙腿鮮血淋漓。老周要我上醫院,我不去。他只好把我揹回廠裡,請了大夫來包紮。所幸沒傷著骨頭。
傍晚的時候,一個人來造訪我。他沒經門衛就一個人竄進來,我對這個人有點印象。我在搶救現場看見過他。他問,你就是李百義?
我說,是,我是李百義。
他凝視著我,點頭,哦,你就是李百義。。。。。。
他說話很慢。我心中升起一種怪異的感覺,一種久違的危機像煙一樣擴散。我突然想到,我是不是把那件事忘了,但它並沒有過去。我殺的人復活了,他要計算我的罪,我並不懼怕計算我的罪,我歡迎計算我的罪,我相信我的罪不會比他的罪重,我有罪性,我沒有罪行,我殺人是被逼的。我是在用我的法律行使我的權利。我殺人之前經過審判,可是我父親死時卻連審判都沒有。我靜靜凝視著來人,等待著那個時刻的到來。
可是他卻說,我叫陳佐松,是黃城縣管民政的副縣長。
我想起來了。他伸出手來跟我握手。
。。。。。。很奇怪,我竟產生一種失望的感覺。我以為那個時刻來臨了。我無數次地想像過這樣的畫面:一群警察突然出現在我的面前,然後我就自動伸出手,像許雲峰一樣鎮靜自若地被帶上警車。這是我經常在書上看到的情景。我認為這種場面有一種致命的吸引力,在我的經驗中,正義常常不是在正常的情形下出現的,我的知識也告訴我,正義常常在被迫害的非常情境裡出現,它會產生一種無法阻擋的迷人的悲劇感。
所以,當我出現在法庭上時,我計劃用幾個小時的時間慷慨陳詞,把我這些年來所受的委屈公之於眾。我要告訴大家,我犯的是什麼罪,而別人犯的是什麼罪。如果他們也能認罪伏法,我願意從法庭直接押上囚車,執行槍決。我好像在等待這個時刻到來,甚至盼望它的來臨,因為這個秘密堵在我的心裡很多年了,我一個人已經無力承受這個沉重的秘密。白天,我拚命工作掙錢作慈善,夜裡,我思緒翻滾。我多麼想找一個親密的所在,向它訴說,向它認罪。我說不清這是要它來擔當我的罪,還是分享我的幸福。可是很多年過去,沒人來分享這個秘密。所以,我幾年來常會做同樣的夢,在夢中,我站在法庭慷慨陳詞,訴盡我心中的所有秘密。然後我就走向刑場,我會看到山坡,看到羊。可是我醒來,才知道一切並沒有發生,我多麼失望。醒來時,我的枕頭上已經溼了一片。
現在,這個人看來並不是要把我帶去我想去的地方。
陳佐松說,你救了人,黑嫂要謝謝您。
我沒說什麼。
他說,我不代表組織,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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