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回 風吹滿樓起號角(第2/2 頁)

七、八歲的少年，單手執弓，目視城外。也不曉得是頭次上陣的緊張，還是興奮，身體時不時的微微發顫，手臂亦不停的抖動。

但少年卻曉得自己此刻腦海中，滿是羊縣令當初在自個兒村裡招募鄉勇時的言論：

“延滹沱河從東往西，繞咱毋極一圈約莫二百六十餘里，若騎著驛站的快馬，也就兩、三日的行程，並說不得有多大。然我等既生於斯、長於斯，毋極便是我等的家。而毋極十數萬百姓彼此之間便如同家人……”

“誠然，平日裡，諸鄉、聚之間，沒少鬧矛盾，然唇齒亦常有磕碰，又何況手足？這終究只是咱毋極自家的事情，關起門來，咱自己解決便是。可近來，黑山時常侵擾，掠我財貨、殺我兄弟，諸位難道便忍心看著自家手足受人欺凌？須知，今日爾等若袖手旁觀，他日一旦落難，又有何人願來相助？若毋極人人只顧得自個兒，那久而久之，咱這個家也就散了……”

“鄉親們，如今黑山賊寇欲攜席捲天地之勢，引萬馬千軍而襲我毋極，值此生死存亡之際，正當地不分東西，人不分長幼，團結一致，共同抗敵，保衛家鄉之時。望諸位摒棄成見，舍小取大，助羊某一臂之力……”

少年並沒怎麼讀過書，不懂甚大的道理，也不曉毋極到底有多大，有多少人。但他曉得，自己的村子在毋極東北角上，尋常並不會受黑山波及。而村人當初商議之下，本也欲慘和此事。然而大家卻認了羊縣令的道理，他們要保衛這片生養自己的土地，也要保衛自己的親人。

突然間，少年感覺有一隻手拍在自己肩頭，忙轉身望去，卻迎上羊安微笑的臉龐。

“頭一次吧。”

少年點點頭。

羊安又道：“緊張是難免的，不過若是這般，待會兒可拉不開弓。來，閉上眼睛，深吸一口。”

少年於是依令行事。

“呼！”片刻，羊安見少年深深的吐了一口氣，問道，“如何？可還有效。”

“果然有效。”那少年驚歎之後，忙又抱拳道：“謝羊縣令。”

“誒，尋常之事，何必掛齒，一回生二回熟嘛，往後便習慣了。”可未等少年接話，羊安又話音一轉，道，“不過，我倒是願往後莫要再有此事發生。”說罷便笑著轉身離去。

看著羊安離去的背影，少年彷彿被其風輕雲淡的舉止感染，心中緊張頓時消去大半，崇敬之情更勝。然他卻不知，羊安不過是故作輕鬆，畢竟此時他是城中主帥，一舉一動都會影響著守城士卒計程車氣。

片刻的平靜之後，城頭突然迴盪起縣尉潘先的喊聲：“四百步！弓箭準備！”

眾射手上前。

“三百步！”

眾人紛紛張弓搭箭。

一聲冗長的號角聲，戰事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