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回 春風卻非得意時(第1/2 頁)
今日朝堂之事本盡在劉宏掌握,然正當他以為塵埃落定之時,卻不料羊安又生枝節。心中一番計較,最終還是想看看眼前這少年的盤算。於是道:“侍郎但說無妨。”
聞天子首肯,羊安道:“臣聞,往日朝廷施政,州郡多有陽奉陰違,然今朝廷多舛,國事艱難,非往昔可比。故臣以為此次朝廷不可放任地方。”羊安心中顧慮的可不僅是陽奉陰違,更多的還是州郡的貪墨、截留。只不過空口無憑,若直言相說,恐有誹謗大臣之嫌,故只點到為止。不過這樣一來,得罪人是難免的,說實話,他並不願得罪人,只是今日之謀既是出自自己之口,將來若有萬一,自己定然亦難逃干係。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先撇清自己。
劉宏聽出羊安弦外之音,深以為然,道:“以侍郎之見,該當如何?”
羊安回道:“稟陛下,臣以為可於宗室之中擇一德高望重之人為主,另擇司農寺、太府寺(少府)及中常侍為輔,巡撫州郡。再命憲臺(御史府,唐改御史臺)遣人監地方。如此當萬無一失。”
宗室代表國家,司農寺管國庫,太府寺管內帑,中常侍為天子耳目。羊安如此安排,卻是合了劉宏胃口。這樣一來,地方恐怕再無從佔自己這個天子的便宜。於是點頭道善。卻不知羊安看似面面俱到,一心為公,實則另有其意。他方才既得罪了地方,卻也不能一味吃虧,此時把好處留給方才所提的各衙門便是賣個人情,自己往後在京中當差也能方便些。
羊安又道:“此次募捐既是應急之舉,為防天下非議,臣以為這一應錢財用度,南陽救疫幾何,涼州軍費幾何,南宮修繕幾何,州郡重建幾何?朝廷還當事先有個章程。待州郡將所募財貨上奏朝廷,朝廷再依此劃撥各方,如此專款專用,則可不失信於天下。”
待羊安說完,鄧盛不由眼前一亮,說實話他本並不贊同羊安所提捐爵一事。朝廷聲譽暫且不說,往年但凡朝廷增稅賦,入國庫者,幾乎十不足一。往往難解朝廷之困,卻是疲地方之民,只便宜了上下其手之人。然方才羊安連環之下,卻似能將此事杜絕,這樣看來倒不失為一個好法子。當即對羊安高看一樣,卻忙出班奏道:“啟奏陛下,羊侍郎所言甚善,臣附議。”
何進見狀,亦不甘人後,出班聲援羊安。
鄧盛往後,右車騎將軍朱儁(特進、光祿大夫)、左車騎將軍皇甫嵩、太僕張延、執金吾袁滂,虎賁中郎將袁紹,對側的司空張溫、宗正劉虞、太常劉焉、少府羊彪、侍中伏完、議郎傅燮亦先後出班附議。
衛尉董重乃天子表兄,平日皆以天子馬首是瞻,此時自然不做表態。曹嵩本還在心中盤算此番能撈多少好處,卻不想羊安又節外生枝,此刻心中正當暗恨,又豈會附議?至於後將軍袁隗則看了一眼眾人,又垂下眼皮。
再說劉宏此時,頗玩味的看著羊安。他方剛反應,今日悄無聲息之下,讓羊安為自己衝鋒陷陣,誰想那羊安連消帶打,先是以光祿寺一說甩了自己讓他被的鍋,之後不僅幫自己解決朝廷缺錢的問題,還博了眾臣的好感,然“專款專用”卻未必不是防著自己。始料未及之下,更覺眼前少年有超出年紀的城府及能力。羊安是匹好馬,他自然捨不得不用,卻也不好放任自流。他方才雖棋差一招,卻終究是天子,自然有辦法對付他區區羊安,於是自言道:你既要做好人,朕便成全你,瞧朕一會怎麼收拾你。
羊安亦並不敢妄自尊大與天子博弈,但亦不願以自家名聲換來的錢財成全他人。記得前世他師傅旁得每教他,只教會他一則為人處事的方法:人和人相處,就像是拉皮筋,用力過猛,則容易拉斷,但在其欲斷不斷時及時收力,你便能知其底線,這就叫試彈性。皮筋會在每次收拉之後越來越松,人的底限亦是如此。故羊安方才不過是試探天子,卻非其一人之力,而是借滿朝忠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