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回 滴水不漏羊侍郎(第1/2 頁)
馮方話音方落,前頭大將軍何進立馬變了臉色。馮方自然是毫無察覺,可羊安身在下位,卻是瞧的一清二楚,心中馬上有了計較,道:“校尉此言差矣,太公(姜子牙)未仕,則在呂地屠狗賣漿;子貢(端木賜)不出,亦在家中轉貨累資。齊國管夷吾(管仲)、秦國呂不韋雖位丞相,卻皆商賈出身。故下官以為,英雄莫問出身路,忠義每多屠狗輩。”
“好,好一個忠義每多屠狗輩。”何進脫口而出,卻見四下唯其一人響應,餘者皆目視自己,好不尷尬。
說起那何進,自幼喪母,父親續絃,納繼母入門,卻是還帶著一個異母弟何苗。之後繼母生何氏(何皇后),不久父親又亡故。於是何進於南陽操屠狗業,以一人之力贍養全家。說來也怪,這人吧,一無所有的時候,什麼都在乎,唯獨可以不在乎臉面。然一旦有了地位,卻又自恃身份,什麼都可以不在乎,唯獨不可丟了臉面。何進今雖位至大將軍,身處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終究出身低微,常不入世家法眼,他本人亦對此十分敏感。故對何進來說方才馮方,雖是言與羊安,卻是無異於指向自己。也就難怪他對號入座,拍手叫好了。
劉宏聰明如斯,怎會不知何進心思,強忍笑意,輕咳兩聲,如常道:“羊侍郎此言甚妙,大將軍以為如何?”
何進聞言,卻是一愣。莫說是何進,便是羊安聽了,亦覺不解,不知天子何以當眾給大將軍難堪。殊不知自十三歲登基起,劉宏便是操弄權謀的老手,今日朝堂之上,他一言一行無不是帝王心術。大將軍者,掌天下兵事,握無上權柄。於天子來說,自然是要其絕對的忠誠與恭順。劉宏方才所言,雖看似輕描淡寫,意為調侃,實則便是試探。
而於何進來說,方才馮方丟了自己臉面,自不肯善罷甘休,羊安給自己撐了場子,亦是要承情。此時天子問道,也顧不得袁隗在一旁使眼色,出班道:“陛下聖明,臣亦以為羊侍郎所言有理。臣自幼喪父,屠狗養家,雖業賤人卑,終算自食其力。及入朝中,雖忝為大將軍,然亦夙夜在公,不忘君恩。卻不比旁人,娶了莊好姻緣,從此便平步青雲,終日裡四體不勤,卻只知吹毛求疵。”
何進一語多關,最終還不忘反咬馮方一口。朝廷裡何人不知,何人不曉,這馮方乃是先車騎將軍,大宦官曹節的女婿。然何進雖直言馮方吃軟飯,又言辭激烈,卻亦知分寸,只點到為止。吹毛求疵,也僅指馮方司隸校尉任上專挑人毛病。不言其他,便是未牽扯到馮方身後的十常侍。一來,何進與其妹何皇后能有今日地位,全靠當日宦官提攜,何進自然不敢忘其恩情,二來,此時亦未到與眾常侍開戰之時。
袁隗聞言,面色如常,心中卻是濁氣長舒。羊安亦驚訝於何進口才,殊不知這大將軍之位又豈是何人都能居之?再說了,那何進之孫何晏可是曹魏大儒,是否繼承何進才能也猶未可知。當然這是後話。
再看馮方,此時已是臉色鐵青。然其方欲發言,袁隗卻搶先一步道:“那依侍郎之見,該當如何封賞?”如何封賞,天子已有先例,滿朝文武心知肚明。他這看似多此一問,實則是推進議題,以防何、馮二人繼續爭論,加深矛盾,而至牽扯其他。他先前一言不發乃是不知天子心意,朝堂亦非比尋常,往往牽一髮而動全身,故而一言一行皆當深思熟慮。不見兔子不撒鷹既是他為官之道,也是袁家長盛不衰之法。然此刻天子既已亮明心意,自然可以有的放矢。況且,國庫空虛,早已困擾朝廷多時,庭議數次,亦無解決之道,長此以往,難免天子不會用更粗暴的辦法。羊安之策雖有瑕疵,卻並非不可行之。退一萬步說,即使將來有個萬一,也牽扯不到其身。他不過只是提了個問題,推進議題而已。
“臣以為,功高者當拜爵。”羊安邊說邊小心翼翼的抬眼瞥了一眼眾人。群臣雖不免交頭接耳,卻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