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天家自有帝王術(第1/3 頁)
話說那馬元義既已歸案,劉宏又連下兩道旨意,一道是下令冀州抓捕張角,另一道則是命鉤盾令周斌領著三府(太尉、司徒、司空)掾屬,逐個排查省內禁衛、宦官及百姓中有和那張角勾連之人。一時間,洛陽城內雞飛狗跳,人心惶惶,而受誅連者多達千人。這一連幾道旨意,反應迅速,應對得體,劉宏彷彿一夜間回到了自己十三、四歲的時候。
想當年桓帝駕崩,他劉宏以章帝玄孫、皇族遠支,於一眾宗室中脫穎而出,必是有他過人之處。至初登大寶,望著滿是陌生的臣子,身後是臨朝聽政的竇妙,身前則是獨攬朝綱的外戚大將軍竇武、太傅陳蕃,他前所未有的感覺孤立無援。然劉家的江山,又豈可容外人染指?他劉宏自有雷霆手段,不出數月,便利用那宦官誅殺了竇武、陳蕃,軟禁了臨朝的竇妙。至此,他才算真正的大權在握。
可是他還是不放心啊,身邊得用的奴婢都是桓帝留下的,於是那王甫被他用陽球幹掉了。至於曹節,劉宏自然是記他恩情的,當年正是他曹節領著浩浩蕩蕩近千人到河間迎接自己,一路上鞍前馬後。如此你曹節也別在身邊伺候了,去做個尚書令吧。
這就完了嗎?當然不是,大漢朝幾百年血淋林的教訓:士大夫不可信。所謂兔死狗亨,你陽球也別留著了,就連著那司徒劉合、永樂少府陳球、步兵校尉劉納一同去陪先帝吧,免得老盯著自己身邊那幾個親近的奴婢。
所謂君王之道,不就是制衡嗎?打一幫士大夫(黨人),拉一幫士大夫(公卿大臣),扶一幫宦官(十二位中常侍)。劉宏這一手玩的漂亮,至此省內錯綜複雜的關係被他捋得清清楚楚,而那幫士大夫也被他收拾的服服帖帖。
這朝中既沒了對手,劉宏也索然無味起來。他雖貴為帝王之胄,卻自幼貧苦,此時不玩樂,更待何時?可是這不玩不知道,一玩嚇一跳。原來自己這本該富有四海的天子,居然也是一文不名。他自幼聰慧過人,這腦袋一拍便曉得那些士大夫們佔了他老劉家多少年的便宜,便讓他們還點出來吧。至此,劉宏又玩出了天子的新高度——賣官鬻爵。
他也曾想過重回武帝時的榮光,奈何國庫空虛,身邊又無衛霍之才。那積數年而發的三路徵鮮卑大軍也終究是有去無回。
幸好,近年雖天災不斷,然終究還算天下太平。偶有邊郡動亂也是雷聲大雨點小。自己這天子也終究坐的安穩。
然而這次卻非同以往,那封密信分明寫著:八州、三十六方共舉,省中又有內應。規模之大,範圍之廣,前所未有。就連自己苦心佈局的朝堂之上,禁宮之內,也被滲透,這顯然不是一夕之功。那張角謀劃之精,佈局之縝,潛藏之深,用心之惡,教他如何不震怒?若非唐周出賣,難保這江山易主,又教他如何不認真對待?
到了二月,劉宏終究是沒能等到張角歸案的奏章。那張角許是知道馬元義被捕,事情敗露,於是提前在魏郡起事。張角自號天公將軍,又有其弟張寶號地公將軍、張梁號人公將軍,率領數萬叛軍一路北上,沿途劫掠百姓,焚燒官府,勢不可擋。不出旬月,便攻佔了魏郡、趙國、鉅鹿郡。又有常山國真定人褚燕聚眾響應,遊擊四方。安平國王劉續為聚眾亂民劫持,押送廣宗下獄囚禁。甘陵國嗣子及國相馮巡皆為亂民所害,甘陵國王劉忠僅以身免,亦下獄廣宗。常山國王劉暠更是棄國而走,冀州告急!
可還未待劉宏緩過神來,兗州又有急報。先是東郡東阿縣丞王度焚燒城倉、引叛軍入城,東阿縣令帶著百姓躲進了渠丘山。又有濟陰、陳留兩郡相繼失陷。而豫州更是有潁川、汝南、梁國、沛國四郡淪陷。一時間,河南河北烽火四起,大漢江山風雨飄搖。
四方報急的奏章像雪花片一樣紛至沓來,劉宏頓覺頭大如鬥,他此時真是又驚又惱又害怕。驚得是那張角居然有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