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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哥哥開始想辦法勾引你,長官府的丫鬟很多,可是哥哥卻單單挑選了你。他把他設法勾引你的每一個細節都說給我聽,說得神采飛揚,就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似的,他不僅向我描述了即將發生的事情的每一個情節,而且他連你的反應也做了惟妙惟肖的假想。
哥哥在後院的圓門前攔住你,他對你說,姑娘,你變得越來越不敢叫人認識了。
你說,大少爺。
大少爺剛從遙遠的地方回來,那裡又髒又臭,到處是牛糞和豬屎,蚊子像大雁一樣排著隊在空中飛,那些村子的招待公所裡也不衛生,床上有蝨子、跳蚤,我幾乎整夜整夜的睡不著,姑娘,你知道嗎?
你說,大少爺。
我哥哥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用象牙刻成的人頭蓋骨的項鍊,在你面前抖落開來,項鍊看起來沉甸甸的,在陽光下閃著青光。哥哥說,姑娘,這是我專門從南邊帶回來給你的,它在我懷裡被揣了一個多月。
你看看大少爺,他把手裡的項鍊抖動得鄭重其事,項鍊發出渾厚而細膩的聲音,你看著他,你看到了他的手,他的手看起來不大,手背厚厚的,指頭潔白而粗短,每個骨節處有肉簇擁著,形成了很多褶皺。那是一雙柔嫩年輕的手,一雙少爺哥賦閒已久的手,毫無稜角,指甲蓋鮮紅豐潤,一副營養過剩的樣子。這時,你又喚了一句,大少爺。你對我哥哥的項鍊無動於衷,深深地彎下身子,做出奴僕最忠實的姿態。
我站在不遠的地方,我看到哥哥失敗了,他的臉色正在一點一點變得急躁,最後,他終於忍不住氣憤地丟下你自己走了,把象牙項鍊摔在地上,人的頭蓋骨碎了一地。
給你說吧,我喜歡看別人生氣時候的樣子。人一旦生氣,就會喪失理智,原先的掩飾會被自己的怒火衝散,就像一個燃燒著的小火爐,要麼轉身疾馳而去,要麼當面大發雷霆,眼睛發紅,脖子上爆出根根青筋。古書說,以史為鏡,可以明白興衰常理;以人為鏡,可以讓人變得端正,所以,這一習慣我謹慎地保持了七十多年,而且從不當眾憤怒。我能從別人身上尋找自己,別人憤怒的時候,我就在他眼中。
哥哥對我說,櫻桃真是一個有意思的姑娘,愚蠢而頑強,現在這樣的姑娘可實在不多了。他把你對他的拒絕理解成了,你是個愚蠢的北邊鄉巴佬。事實上,排著隊想和哥哥睡覺的姑娘太多了,他看中你,是你的福氣,是你幸福生活的開端,你的逃難路將因此綻開溫暖絢麗的花朵,可是你卻硬生生地摧毀了自己的福氣。哥哥說,兄弟,她遲早會後悔的。
她為什麼要後悔?你敢把她怎麼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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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沒想好。
你不怕珍太太嗎?
哥哥白了我一眼,他不滿意於我提到珍太太。他說,她又不是我們的娘,她只是爹的女人。遲早有一天,她們都會後悔。
你想著我爹那雙手,那是個秘密,你的秘密。人活總是又很多的秘密。你想我爹的手,想得無法停止,無法顛覆,心中許多潮水奔湧,翻騰不已,只有成熟有稜角的男人的手才能安撫,才能使其停歇。所以你拒絕哥哥,你可以在黑暗中不小心地容忍我,可是你不能在光明中接納一雙乾淨幼稚的手。女人是琴,只有成熟的雄性靈魂才能彈奏。女人的覺悟是天生的,你早早地就懂這個,那個多嘴丫鬟的話點燃了你這種覺悟。男人靠智慧征服世界,女人靠覺悟征服男人,那是劫數,誰也逃不了擺不脫。你不敢把這個秘密告訴任何人,死命地捂著,捂得嚴嚴實實,生怕露出一點縫隙。珍太太要你去給老爺送公文文稿,珍太太把字寫好,墨晾乾,折起來裝進牛皮紙信封裡。珍太太說,交給老爺,他需要這個。我爹從來不寫字,他只蓋章,紅色的公章。
管家把你帶進我爹的房間,那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