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嶺南與海南當時屬未開發地帶,瘴氣重,是打擊政治對手的絕佳流放地。車蓋亭詩案是繼烏臺詩案以來打擊面最廣、打擊力度最大的一項文字獄案(當然不能與清朝的文字獄相提並論)。元祐黨人利用高太后對蔡確等人的不滿,捕風捉影,對整個新黨集團進行了一次斬草除根式的清算。在高太后與司馬光的策劃下,宋朝政治開了一個惡劣的先例:要麼全面肯定,要麼全面否定——這種毫無節制的黨派之爭把羸弱的宋朝折騰來折騰去,從而為靖康之恥預留了伏筆。
所謂十年河東,十年河西,僅僅在10年後,世界又會顛倒過來,那是後事。當時的人們似乎忘記了一個本不應該忘記的人——宋哲宗。宋哲宗雖然很幼小,但他不傻。當年他老爸宋神宗接待遼國大使,蔡確在宮殿裡反覆排練歡迎儀式。他感到十分不解,問:“遼國大使是人嗎?”
蔡確笑了:“他們當然是人,不過他們是契丹人。”
“他們既然是人,我們怕他作甚?”可見這位爺至少腦袋不呆。
不過高太后其實也是一位具有傳統美德的中國女性代表。她曾被後人譽為“女中堯舜”。她弟弟在朝廷做小官,很長時間都沒有升職。宋英宗過意不去,想要把他提拔一下。高太后謝絕了,說:“我弟弟能在朝廷上班,已經是天大的恩寵了,怎麼能參照前代推恩後族的慣例呢?”
宋神宗好幾次要給高家修建別墅,也被高太后拒絕了。後來國家給了她一塊空地,她自己掏腰包修建了房子,沒向國家報銷一分錢。高太后唯一的缺點是戀權,宋哲宗已經17歲時,高太后仍不放棄聽政。
在高太后垂簾時期,軍國大事都由她與幾位大臣處理,年少的宋哲宗基本上沒有發言權。大臣們也以為宋哲宗年幼,因此什麼事情都請示高太后。朝廷開會的時候,宋哲宗的龍椅與高太后的座位相對,大臣們向高太后請示,就不免把屁股朝著宋哲宗。宋哲宗親政後談及這些事情時說,他只能看朝中官員的屁股。
隨著宋哲宗一天天長大,越來越不習慣做龍椅上的傻傀儡。在高太后高大的陰影下,他心中慢慢凝聚著對高太后和元祐黨人的怨恨。少年宋哲宗沒有更多的抗爭方式,只能行使沉默權——在議論朝政時一聲不吭,儼如啞巴。一次高太后問他:“你怎麼不說話呢?他們討論朝政時你心裡都想些什麼呢?”宋哲宗冷冷地說:“您已經處分好了,我還說什麼呢?”
高太后是個聰明人,她敏銳地注意到少年皇帝的逆反心態。因此,1093年秋天,高太后病重,召集呂防、範純仁等人說:“我死以後,皇帝是不會再重用你們的。你們應該有自知之明,早些主動退下,騰出位置讓皇帝選用他人,免得遭受橫禍。”
果然,宋哲宗一掌握大權,就開始繼承父業。當時有一句使用頻率最高的政治術語“紹述”,原意是繼承前人的做法,“按既定方針辦”。對宋哲宗而言,“紹述”就是繼承宋神宗的意志與事業。
曾經被高太后和元祐黨人排擠出朝廷的變法派又先後回來了。第一個回到中央的是章惇,他被任命為宰相。章惇拜相時就聲稱:“司馬光奸邪,所當急辦。”他做事的風格就是黨同伐異,秋後算賬——當然,是算元祐黨人的賬。他的做法也簡單:把高太后等人廢除的新法逐一恢復,把高太后提拔的元祐黨人盡數驅趕,把高太后趕走的新黨全部請回來——假如他們還倖存於世的話。
於是,賬簿一本本攤開,舊事一件件重提。
元祐年間,在司馬光等大臣的主導下,宋朝將西北米脂等四寨放棄給西夏。當年元祐黨人處理這件事情,確實過分怯懦。以當時的實力而言,宋朝完全不必以棄地為條件換取和平。章惇把司馬光、文彥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