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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所以,當麥卡勒斯絮絮地敲著波特的房門而後者無動於衷時,基本吻合我的預想,可是以下的發展多少讓我有點吃驚:當波特以為麥卡勒斯已經知難而退而開啟房門時,卻發現後者匍匐在門檻下準備爬進來,這時,她居然從後者身上目不斜視地跨過去了!我想在這場角逐中,穿長裙的打敗了穿長褲的,因為,波特的理直氣壯是有一個階層的價值觀,對自己是個正常人的自得,佔領道德高地的優勢感,被這些內在力量支撐著的,麥卡勒斯有什麼?除了孩子氣的遺世獨立,暫且達到最高峰值,可以衝破理智堤壩的感情,一旦峰值回落,她會比任何人都尷尬,所以,如果說穿長褲的女人硬勢,那只是表象。
示弱和媚人,是舊時女人最基本的兩個技術活,穿裙子操作起來一定比穿褲子方便,所以,赫本一定是穿裙裝的,而嘉寶肯定是穿褲裝的。赫本小時候被爸爸拋棄過,雖然有維多利亞式的淑女教養使她自制,既不多話也不濫情,但她骨子裡是個情緒化且沒有安全感的人,每次上臺演出前都瑟瑟如風中荷葉,也許這才是她最動人的地方,一種惹人愛憐的無助。嘉寶整個人大概都溶解進了她的角色“瑞典女王”中,硬朗、專權、獨立、自持,完全不介意外界的座標。
我有個遠方的姑母,從小當男孩養的,一輩子都沒穿過裙子,*時去了新疆建設兵團,千里塞外,明月孤燈,耳鬢廝磨,青春期的萌動,眼前卻沒有合適的觸媒,結果戀上了同屋一個溫柔婉轉、纖柔弱質的女孩子,兩人好得如膠似漆,後來人家動用關係提前回城了,我這個姑媽也沒哭沒鬧,悶著頭給她準備了一籃子吃食,送人家回來的路上,就跳了馬車,後來我一直在想那個場景:漫天大雪,如絮如柳如煙,疾馳的馬車,一個穿紅衣服的女孩子,內心決絕如鐵,眼裡凍結的殺氣……當然她沒死,她也胡亂嫁了個男人,藉此回了城,女兒還在襁褓裡就離了婚,法庭上男方痛斥她“滾熱的熱水瓶啊,就那麼劈頭蓋臉地扔過來”,她慘淡地笑,並不否認,更沒提他在外面有人。我家裡人一直說男方齷齪誹謗她,我卻暗想她是做得出的,我這個姑母,愛恨都好走極端,沒有調和的中間路線,愛就是生死相隨的狂愛,恨就是欲置對方於死地而後快。我爸一直說我的烈性有點像她,我想到底是不同的,她是在刀鋒上赤足走過,知道那種凌虐痛感的人,是真正豁出自己,無所保留的人,我怎麼捨得……她再也沒有結過婚。
野菜
春來的一大快事,是食野菜。農業社會時,還有采摘的樂趣:婦女平日皆是拘於一室,雜事拖累,甚少戶外活動,開春之際,頭面收拾整齊,出去踏青、掃墓、採野菜,都是閨閣生活中僅有的發光時刻。這個盛景,在周作人筆下有,看老先生的日記,上墳日誌裡,多記花木事。“山野間無花木可取,婦孺們多采摘紫雲英,小孩做花球,鮮紅可玩,婦人們則拿它的嫩莖做菜。”紫雲英是一種低賤的野菜,江浙的叫法是“紅花郎”,鄉人不屑食用,常常踩了它的莖葉做肥料,花開時頗可觀,如一片錦繡地毯。浙東的做法是用醃菜老滷煮,味道據說如鮮嫩的豌豆苗。
紫雲英我沒有吃過,豌豆苗倒是常常吃的。這個“豌”字我們這裡讀“AN”的音。我奶奶是揚州江都人,嗜好這一口。初春的時候常常炒來吃,在飯店裡它的學名叫豆苗,油鹽爆炒即可盛盤上桌,鮮綠可愛,滿目春色。梁實秋喜歡吃芙蓉雞片,起鍋時配兩根豌豆苗,有配色和調味之妙用,似不是我們南方人的吃法。又有人說豌豆苗是《詩經》裡的“薇”,《采薇》大家都是記得的,“采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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