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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月已過,又是肇春。
踩著冬日第一縷太陽照射而來的冷光,在千家萬戶還未早起的時候,已經有人率先一步踩踏起整齊的積雪。
這裡的雪很是棉厚,像一層粗糙的食鹽堆砌在了地上。無論是落腳還是抓捏都會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在街的一角,有個戴著帽子的小乞丐正充滿活力的踩著積雪。他模樣乖巧可愛,看起來不大,也有可能是缺少營養的要素,致使他會看起來比同齡人要小一些。
小乞丐玩的不亦樂乎,但當他身後那個看起來是他父親的大乞丐叫他時,小傢伙都很是聽話的小跑回去。
重新恢復人這個身份的張福生,收拾起一處剛好不算遮擋道路的一角,他把那裡的積雪掃清,繼而將自己做的凳子桌子擺好,鋪上一層草蓆後把筆墨放在一旁,又從懷裡取出寫好的告示放在一旁,耐心等待起生意。
暖冬下,孩子跟在福生身邊,幫他把攤子周圍的雪也一同掃去,福生擺攤之餘,孩子就跟在旁邊拿起樹枝在雪地裡自己個在那一筆一劃的練字。
隨著日頭高起,不少人也推開房門,當然也有些因為好奇而湊過來,走到孩子身後,看他模樣認真的一筆一劃的寫著字來。
福生坐在椅子上,作為一名道士,他會的自然不只是讀書寫字這麼點,但一來他沒有執醫資格,二來在做了悲天憫人之事後,不願再以道士的身份行事,唯有以學識來幫人讀字寫信為生。
最開始,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孩子還有些無法理解,因為在山野裡,雖然沒有那麼好的條件,但憑藉著福生的本事,他們依舊可以不愁吃喝瀟灑快活,但福生卻堅持要帶他來到人世,目的也很簡單,想要孩子能繼續融入這個社會。
日頭漸漲,很快福生也迎來了他的第一筆生意。
一個抱著娃的婦人蹣跚著腳步,從靠東邊的巷子走來,她臉龐紅黑,嘴巴里吐出的白氣像剛出籠的包子,霧靄藹的行來時,揹著光好似一大片的陰影。
婦人操著有口音的官話,神情即像是高興又隱隱透露出對讀書人的敬佩。
福生只大致看了這麼幾眼,已然猜測到婦人前來的目的。這幾年南北交戰,從兩河口岸抽調了不少男丁,眼下戰事減緩,各地上下也開始陸續迎接服役歸來的家中男人,婦人手中抓著的那封信紙應當就是男人從軍中寄回來的。
待到婦人走近,福生微笑抬頭示意對方請坐。
婦人簡略交代了一二,將手裡的信紙遞了過去,並掏出幾枚銅板出來,以示資費。
福生接過信紙,初次接手感覺信紙不同於以往的草紙,相對比較厚實,應該是出自北方几個大的造紙廠。
手指稍微搓開紙件,將其滿滿展開,細細閱讀了下,大概清楚了寄信者的身份以及內容。
婦人見福生看的專注,一時間也沒好意思打攪,倒是懷中嬰兒似乎睡醒了,開始小聲啼哭起來。
福生整理了下思緒,這才開口解釋道“寄信之人是叫魏成林,前不久因軍功被提拔往上,如今不得空回來,還望家人勿念。”
婦人聽完,臉上露出些許笑意,她又問“還有些寫什麼嗎?他在那頭可好?可缺衣短食否?”
福生對此只是無奈的一笑,婦人眼眸直勾勾的盯著那信,似乎想親眼看看,但她自幼貧苦,哪能讀懂上頭文字。
將信紙摺好重新裝訂回去,福生提醒道“您丈夫提醒,他在城中佈政處還攢了些銀錢,共計十二兩三錢,憑此文書可去領取。”
婦人聞言,連忙道謝。
望著那蹣跚的女人走出後,福生臉上的笑漸漸變得哀傷。
生逢亂世,苦不堪言。一身素衣的福生只抬頭看了看五味雜陳的奈何天,久久無言。
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