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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卞翎玉中了妖毒才會變成這樣。
如今過去三年,丁白也沒了那般好騙,一看卞翎玉這個模樣就不正常,不可能只是中了毒。
丁白膽子不大,他和卞翎玉相處了三年,雖然有些感情,可是這點感情遠遠比不上自己的命重要,他張了張嘴,訥訥道:“那……那我給公子添好炭盆再走。”
卞翎玉閉著眼,沒理會他。
丁白小心翼翼過來,熟練地在屋裡生了炭,又吹熄燭火,最後把丹藥放在了桌上。
小孩跑出去,猶豫良久,在門外對著卞翎玉磕了一個頭。磕頭聲響在黑夜中,擲地有聲,丁白最後看了一眼卞翎玉,跑出了院子。
今日是初一,原本是卞清璇送丹藥的日子,但卞清璇沒有來。師姐一直說公子執迷不悟。昨夜他們反目後,卞清璇已經不會再管公子了。
丁白很早就隱約感覺到,在宗門中,師姐認可的人,才能活得好,而今師姐想要公子跌入泥淖。自己留下師姐或許會殺了他,這不是開玩笑。
小少年走進黑夜中,最後回頭看了眼院子,心裡難免也有幾分悵然,不知道他今後怎麼過。
公子,保重,我不會說出去的。
他離開卞翎玉沒看一眼,卞翎玉只睜著墨灰色的瞳,看著天邊。
天幕泛著冷,今夜看不見月。
卞翎玉對丁白沒什麼感情,當年他母親抱著弟弟離開,卞翎玉都不是很傷心。
母親說,他們這一族,都是冷心冷清的怪物,除了對伴侶的佔有與禁錮,冷漠得令人髮指。她還詛咒他,長大後,永遠也不得所愛。
滌魂丹殘餘的作用抵不過蒼吾獸的毒,卞翎玉才會顯出真身,之後他會慢慢變成先前那個體弱的凡人。
至於師蘿衣,他闔上雙目。卞清璇總說他在望著鏡花水月,但卞翎玉其實從未期待。
卞翎玉很清醒,他這幅逐漸殘破的軀體可以帶著尊嚴變老,可以死去,但不可以像父親一樣,忘記職責,發瘋發狂。
在隕落之前,他必定得先殺了那幾個墮天的畜生。這才是他該做的事,他惟願師蘿衣能走得遠,也只能看著她走遠。
他銀瞳清冷,不化蟾已經死了,從他手下逃竄的只剩朱厭之魂。
師蘿衣本以為自己很快就能去探望卞翎玉,沒想到第二日傳來噩耗,花真夫人仙逝了。
花真夫人是衛長淵的母親,年輕時為了救衛父,中了劇毒,之後身體一直不好,衛父為了讓她活著,尋了不少靈丹妙藥,拖了這麼些年,終於在昨夜病逝。
師蘿衣得知以後,連忙與茴香前往衛家弔唁。
臨行前,她託人告訴丁白,說自己會來就去探望卞翎玉。卞翎玉目前有卞清璇照料,想來不會出去。
她們趕到時,衛家處處掛上弔唁的白布,衛長淵一席白衣,沉默地跪在堂前,為母親守靈。
師蘿衣記憶裡的衛父向來從容鎮定,此時臉上卻帶著掩蓋不住的疲憊,彷彿一瞬老了十歲。
衛長淵跪得筆直,他的輕鴻劍解了下來,不看任何人,也不說話。
師蘿衣上了香,回頭看見他,想起自己母親當年去世,她也有很長一段時間走不出來。
當時是衛長淵帶著她,一起走過了童年的苦厄。
而今他們都長大,身份也不同,她卻沒辦法再像衛長淵安慰自己那樣安慰他。
師蘿衣知道衛父甚至不希望自己在這裡多留,因為自己對他們來說,已經不是一門好的姻親。
因此弔唁完,師蘿衣就離開了。
出去時,師蘿衣看見了薛嬈。
薛嬈對著她哼了一聲,面露得意,她興沖沖跑去與衛長淵跪在了一起,輕聲細語說著什麼。衛長淵卻看也不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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