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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沒有道破實情,難得裝了一次行俠仗義的好漢,言辭客套,“莊主借宿在先,徐某人還禮在後,互不虧欠什麼,張莊主莫要太過上心,實話說來,這次跟幽燕山莊借劍千餘柄,到頭來給那幫南海練氣士偷走不少,徐某當下愧疚難當。”
張凍齡一直以為必死無疑,哪裡計較那批被順手牽羊而走的數百把劍,何況莊子上珍藏幾十柄名劍都還在,像那張春霖佩劍無根天水,龍鬚烽燧,細腰陽春,殺冬,無一例外都物歸原主。張凍齡為了身邊女子尚且捨得封閉祖代相傳的龍巖香爐,又豈會重視莊子所藏名劍重於相濡以沫的妻子,張凍齡訥於言辭,此時不知如何感恩戴德,才能報答一二,如此一個響噹噹的大老爺們,只是嘴唇顫抖,握住眼前白頭年輕男子的手,一切盡在不言中。
徐鳳年沒有急於返身尺雪小院,直截了當說道:“幽燕山莊還有三年時間去鑄造剩餘符劍,我家中恰好有幾柄材質類似木馬牛的大秦古劍,等我回府,近期之內就會讓人送來莊子,大抵可以幫莊主解燃眉之急。”
張凍齡一臉愕然,喃喃自語:“這如何使得?世人都說滴水之恩湧泉相報,可既然是湧泉之恩,張凍齡又該如何回報?”
徐鳳年笑了笑,“湖上攔截南海仙家,只是意氣使然,可之後那幾柄大秦古劍,還得跟幽燕山莊做筆買賣,不是白送。”
最怕虧欠人情的張凍齡如釋重負,頻頻點頭道:“如此最好,若是恩人不嫌棄,幽燕山莊所有密室,便是龍巖香爐也對公子大開,任由公子搬走,除去犬子所佩無根天水是及冠禮贈物,不好賣給公子,其餘便是殺冬、龍鬚、烽燧和細腰陽春四柄藏劍在內,莊上所有喊得出名號的古劍利劍,都可以讓公子一併拿走。再者,數位先祖當年遊歷江湖,偶有奇遇,幽燕山莊對於練氣一事小有心得,那幾本秘笈,張凍齡只留下摹本,原本都由公子拿去。莊子上還有些田契金銀……”
張凍齡正說得起興,被妻子扯了扯袖口,猛然回神,才自知失態,訕訕一笑,心想以這位公子的家世底蘊,哪裡瞧得上眼那些黃白俗物,醒悟之後,抱拳致歉道:“是張凍齡俗氣了,公子切莫怪罪。”
徐鳳年回望湖面一眼,轉頭笑道:“去尺雪小院慢慢談?”
張凍齡自不敢有半點異議,一行人到了小院,管事張邯已經把三名串門婢女連坑帶騙帶離院子,只留下兩名本就在尺雪做活的丫鬟,主客雙方圍爐而坐,少莊主張春霖沒敢坐下,壯著膽子打量這位年齡看上去差不多的公子哥,數柄名劍在懷,有些滑稽,再背上幾柄佩戴幾把就差不多像是江湖上兜售賤賣破劍的人物了。可能是徐鳳年的借劍太過驚世駭俗,張春霖誤以為這位白頭劍仙僅是瞧著年輕,實則已經好幾甲子超然物外的世外仙人。
徐鳳年飲了一口黃酒,“莊主有沒有想過把幽燕山莊的基業搬出去?”
北涼缺土地缺金銀,但最缺人才。幽燕山莊代代相承的高超鑄劍手藝,是漁不是魚,莊子上那近百號一輩子都在跟鑄造打交道的能工巧匠,可不是幾柄名劍可以衡量的價值,對鐵騎雄天下的北涼來說殊為可貴。接下來朝廷一定會在鹽鐵之事上勒緊北涼脖子,步步逼近,徐鳳年不得不未雨綢繆,如果有一大批經驗老道的巧匠在手,就等於節省下一大批鐵礦。
張凍齡愕然之後,苦澀道:“恩公,實不相瞞,這兩年眼看鑄造符劍完工無望,張凍齡也曾猶豫是不是攜妻帶子浪跡天涯,躲藏苟活,可每次到了龍巖香爐,就都沒了這份念頭,數百年二十幾代人的祖業,張凍齡可以死,但祖業不能毀在張凍齡手上,不說其它,每年清明祭祖掃墓,後輩子孫不管如何不出息,總得去做的。”
徐鳳年點點頭,沒有強人所難。
張凍齡大氣都不敢喘,英雄氣短,更是滿心愧疚,只覺得萬分對不住身前慢飲黃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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