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第1/4 頁)
“小娘子,大司馬已經在府裡住下啦,杜掌櫃才在麾扇園裡安排妥當呢。”
阿蕪嘴快,將此事報告給小娘子。
那麾扇園是府中一個連著花園的小別業,清雅幽靜,園中也有軒閣幾間。
簪纓聽了,一愣之下自然喜歡,一想便知小舅舅這是為了照顧自己,不好意思地走過去。
“我竟睡到了這時……小舅舅一直在這裡嗎,削的什麼?”
衛覦藉著燈火看了看她的氣色,攤開掌心,“短籥(yuè),營地玩意,逢喪不作樂聲,邊關吹這個為戰死的將士送行,都說可安遊魂。”
他說著吹開竹上的浮屑,將削成的短竹管放在唇間,試了兩調。
久握丈八長槊的手指按動調孔,亦賞心悅目。
短籥的音色嗚啞低沉,不似中原絲竹明麗之音,卻意外地令人心靜。
心中懷念先人,便不忌諱談生死,簪纓望著在他唇下婉轉成調的青竹,“舅舅教我。”
衛覦回手從座邊又摸出一枚短竹笛來,比他手上的小一號,同樣六孔,只是孔距更近。他坐在席子上沒挪身,揚手遞交給她,說:“先吃飯。”
簪纓將短籥在手中把玩兩番,精心地收好。
她晌午睡下之前沒正經吃什麼,此時確實餓了,衛覦也還沒吃,等著她回內室把鞋子穿好,同案用了些粳米粥與菰菜羹。
撤席後,簪纓問了問杜掌櫃外頭的動靜。杜掌櫃說案情已達天聽,陛下下諭,令刑部連夜細審。
說是審,其實該交代的罪魁禍首在白天都交代了,又有大司馬發話在先,其餘的都是走個過場。
簪纓又問,“褚先生如何?”
杜掌櫃道:“已在小東閣安頓下了,請了郎中診脈開調養方子。此時應還未歇息,小娘子要去看望?”
簪纓正有關於阿父的事想問一問他,不想等明日,聽說人還未休息,便去了小東閣,走前不忘道:“小舅舅。”
衛覦明白她的意思,她一喚便介面,“隨你同去。”
考慮到是有關北地邊關的戰情,又叫上了軍師同往。
小東閣裡,褚阿良在兩個健僕的幫助下在浴桶中洗去一身汙垢,此時正躺在專為他準備的軟榻上,還有婢子喂他喝藥。
吃了半輩子苦的人,享不了福,他心下正不自在,聽聞小娘子過來瞧他,忙推開藥碗道,“怎敢勞煩小娘子。”
說話間,簪纓幾人已繞過步幛入室,見了褚阿良。
簪纓不讓他起身,自在榻下命家僕搬了墊席來坐定,衛覦主卿二人則坐對面。
褚阿良一個人見人躲狗見狗嫌的癱子,居然凌居上首,一時感慨莫當,“白日口不擇言,說了得罪女郎的話,女郎見諒。”
簪纓卻道:“先生不曾說錯,先生在外求助無門時,我在禁內一無所知,確是我這作女兒的不稱職。”
她的目光始終安靜坦然,“先生,阿父在兗州城中時,食宿
可好?盡日做何事?說過什麼話?”
她想問的,說到底是這些家常事。
好像多知道那些隨風的往事一點,便能多靠近她素未謀面的阿父一分。
另一邊的徐寔聞言心酸,掩飾地低了低頭。
褚阿良知無不言,他揣得出幾分小女娘的心情,說道:“三郎主常常上城頭向南而望,一提起家中待他歸家的妻子,臉上便多了笑意。當時三郎主從信上得知唐夫人有喜,那樣個含蓄人,嘿,拉著小人喝了半夜的酒……”
回憶至此,褚阿良滄桑的眼紋裡也展出笑意,“邊地酒烈,三郎主酒量又不行,醉了啞了,還在囈語,說可想要個女兒,只是這話不敢寫在家書上。反覆說了好幾遍。”
簪纓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