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病篤(上)(第2/4 頁)
。向河梁、回頭萬里,故人長絕。易水蕭蕭西風冷,滿座衣冠似雪。正壯士、悲歌未徹。啼鳥還知如許恨,料不啼清淚長啼血。誰共我,醉明月。”
“子嚶,你對郭祭酒可是有別樣的感情?”曹丕雖已酩酊大醉,說話卻一點兒也不含糊。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哈哈哈……來,子桓哥,我再敬你一杯——”趁著酒瘋,我再一次對曹丕念出了這首幼年就背得滾瓜爛熟的唐詩。
“不必瞞著了,我和子建都猜著了。”曹丕故意試探地問我。他笑起來雖沒有他弟弟那對可愛的酒窩,但卻有種說不出的神秘感。
“師徒!師徒之情……”我臉色泛紅,認真糾正道,“我須得喚他一句‘先生’……你曉得不,郭祭酒他不怕死!可我不要他死……他偏不聽我的……”
“嗯……”
“二哥!你要救救他……救救郭祭酒……也救救我……好不好?”
“好好……”
“郭祭酒也愛吃酒,可這酒……如何卻不能叫人長久呢……醒了人生這碗酒的人,是最糊塗之人;吃醉了人生這碗酒的人,居然是這天底下最清醒之人。”
“說的不錯……”
那年塞北的秋夜,多麼美好,風兒是清涼的,月兒是皎潔的,人兒也是純真的。
可那顆滾燙的心,從始至終都是苦的。
……
次日,軍大帳。
我和曹丕兩人各跪在地上,被曹操往臉上各潑了一杯冷水,恨鐵不成鋼地臭罵一頓。
“子桓,汝為兄長,怎可同與胡鬧!?”
“飲酒喪德!該禁!該禁!”
“纓兒啊,你為何總令孤失望呢?此番隨徵,你是以奉孝之徒的身份出來的,近來他身體抱恙,孤叫你好生看照,你卻吃得爛醉,可知你在做什麼嗎?堂堂公府及笄女子,飲酒不節,成何體統!”
……
在曹操的罵聲中,我不爭氣的眼淚簌簌地流,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而哭。曹操正無可奈何地捶胸頓足,帳外忽傳小兵聲:
“報——”
“進。”
“曹公,郭祭酒病重,不得下榻。”
眼看著曹操疾步掀帷出帳,消失在軍營中,視線逐漸模糊,我幡然悔悟,心底充滿了愧疚。
我為什麼……為什麼一直在躲避?崔纓啊崔纓,你不是應當盡全力陪伴與守候的嗎?說好的陪伴呢?說好的珍惜呢?如果當初你畏懼死神,為何又要隨軍出征,受盡這般磨折呢?
我支起身子,拔腿便跑,也不管曹丕在身後呼喚,只邊跑邊抹眼淚,回憶著這段日子與郭嘉相處的總總。思來想去,我這個郭奉孝之徒,根本比不得他的曹公半分!
奔入內帳,卻見曹操面有悽色,坐於榻前,執起郭嘉蒼白的右手,與之深情相視。顯然,郭嘉的病情加重了。
我頓時站住了腳步,再一恍惚,便愈發覺得自己與這兒格格不入了。
“奉孝!奉孝!可否聽見孤說話?”
“奉孝?”
……
郭嘉今日病情格外嚴重,面色慘淡,雙眼緊閉,呼吸微弱,應是聽見他曹公喚他,故而睫毛輕顫,但仍過了良久,方得以半睜開眼。
我單是遠遠望著,便已讓濁淚自臉頰滑落衣襟,腳底不穩,幾欲栽倒在地。
我明白,眼前病危著的,是我前世崇敬過的人兒,是比曹植還要早喜歡的古人。可是他如今脆弱得就像一張薄薄的紙,彷彿輕輕一吹,就能飄走。
陸續著,荀攸等一眾文臣都來了,還有曹丕、曹植。我們都只能在一旁觀望著,什麼也做不了。湯藥端來了,曹操扶起郭嘉,親自執匙。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