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狐狸(第3/12 頁)
我欲言又止,嘆了口氣,只好低下頭去。
“既如此,公子請到帳外等候,我這便梳洗換裝。”
曹丕用手指輕輕彈了彈我額頭,滿是兄長的“寵愛”。
“還叫公子呢,該喚二哥了。”
這份善意,並未將我的心融化多少,我複雜地看著曹丕那張臉,終究莞爾一笑:
“是,二哥——”
……
漱畢,整容裝,我跟隨曹丕去了曹操的大帳。
初春的日光並不刺眼,我卻怔怔地站在帳外,睜不開眼睛,也邁不動步伐。
彷彿有股力使勁把我往前推,可我回頭一看,身後並無一人,只有曹丕在前方微笑招手。
為何這段進帳的路程如何漫長?
我走得極慢。
我不清楚我看到了什麼,或許,是過去十多年的人生,又或許,是未來十多年的人生。
可我最終只看到——帳中安坐著一個細眼短髯的中年男子,他正披著長袍,在案前俯首捧卷。
我知道,從此刻長跪於案前問安起,我便正式成為曹家的一員了。
那麼,我是崔纓,是袁纓,還是曹纓呢?
為了弄明白這件事,我恍惚了許多天,更糊塗了許多年。
……
數日後,斥候傳來訊息,說袁熙袁尚手下焦觸、張南二人反叛,來投曹操,袁氏兄弟遂遁逃烏丸。平定冀州自此告一段落,幽州已成為曹操下一個目標。
除了追擊袁氏兄弟,還有許多頒令整風之事,一時並不能引軍還鄴,曹操遂撤了南皮城郊屯兵,欲與一眾幕僚入南皮城短居數月。
我的請求得到了曹操的准許,他讓我叔父先帶我回清河崔府,待他日大軍返鄴時再一同隨往,又令回鄴成婚的曹丕順路送我和叔父一行。
一路雖是平原,車卻仍有不少顛簸,可叔父崔琰安坐在車廂內,閉目靜思,神情如漳河水一般平靜。
我偷偷推開馬車前窗,從縫隙中往外瞄了幾眼,但見曹丕、曹真、曹休等人策馬在前,歡聲笑語。車後還有許多隨行貨物,想來應是曹操賜與曹丕成婚的貴重禮品。
沿途的漳河,倒令我想起那日在曹丕帳中看見的地圖,我這才猛然發覺,一條漳河,竟將南皮、清河、鄴城連在了一起!
天下竟有這般巧合之事。
數日後到清河崔府時,已是酉時時分,太陽落山早,城內街道顯得格外冷清。
我如果不曾記錯的話,今日應是元宵。
可為何連崔府這樣的大宅院,也不過只掛了兩隻燈籠呢?
門前鐵獅早已鏽跡斑斑,院裡的棠梨樹枝也探出了牆外,在燈籠的映照下,蕭條景象清晰可見。府丁打著燈籠,將我們迎進門,若非親眼所見,這清幽的宅院,很難教人相信是冀州第一名士的家宅。可即便如此,前堂後院,這裡的一切,於我而言,都無比熟悉而陌生。
遠遠就聽見有小孩在喊:
“阿姊!阿姊!”
我定睛一看,只見一個梳著丱發的小男孩,從內院奔出,後面還跟著一個婦人和一眾僕婢。
小男孩撲上前,緊緊把我抱住,我正錯愕間,只聽叔父崔琰說道:
“這是你一母同胞弟,鋮兒。”
我那小我四歲的親弟弟崔鋮,竟是這般瘦弱的小男孩!
鋮兒啊鋮兒,數日前在夢中,我們見過面的啊。
一時間,我百感交集,淚灑庭院。
“阿姊,你終於回來了…………”鋮兒撅起小嘴,淚流滿面,哽咽得說不清話,“阿叔說過,阿姊一定會回家的,鋮兒日日等,夜夜盼,總算把阿姊盼來了……”
我摟住弟弟的脖子,不停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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