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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數現存還在使用的象形文字。“象形”,是訴諸視覺的傳達。
古埃及的文字初看非常像古代漢字的甲骨或金文,常常出現甚至形象完全寫實的蛇、貓頭鷹,容易使人誤會古埃及文也是象形文字。一八二二年,法國語言學家商博良(J。 F。 Champollion; 1790—1832)依據現藏大英博物館的“羅賽塔石碑”(Rosetta Stone)做研究,用上面並列的古希臘語與柯普特語(Coptic)第一次勘定了古埃及文字的字母,原來古埃及文也還是拼音文字。我們目前接觸到的世界文字,絕大多數是拼音文字,主要訴諸聽覺。
聽覺文字與視覺文字引匯出的思維與行為模式,可能有極大的不同。
在歐美讀書或生活,常常會遇到“朗讀”。用“朗讀”做課程練習,為朋友“朗讀”,為讀者大眾“朗讀”,歐美大多數的文字都建立在聽覺的拼音基礎上。
拼音文字有不同音節,從一個音節到四、五個音節,富於變化,也容易純憑聲音辨識。
漢字都是一個字一個單音,因此同音的字特別多。打電腦鍵盤時,打一個“一”的聲音,可以出現五十個相同聲音卻不同意思、不同形狀的字。
同音字多,視覺上沒有問題,寫成“師”或“獅”,意思完全不一樣,很容易分辨;但是“朗讀”時就容易誤解。只好在語言的白話裡把“獅”後面加一個沒有意思的“子”,變成“獅子”;把另一個“師”前面加一個“老”,變成“老師”。“老師”或“獅子”,使視覺的單音文字在聽覺上形成雙音節,聽覺上才有了辨識的可能。
華人在介紹自己的姓氏時如果說:“我姓張。”後面常常加補一句“弓長張”,以有別於“立早章”,還是要借視覺的分別來確定聽覺達不到的辨識。
漢字作為最古老也極獨特的象形文字,經過長達五千年的傳承,許多古代語文—類似古埃及文,早已死亡了兩千多年,漢字卻直到今天還被廣大使用,還具有適應新時代的活力,還可以在最當代最先進的數位科技裡活躍,使我們不得不重新思考“象形”的價值與意義。
我喜歡看商代的甲骨,在一片斑駁的牛骨或龜甲上凝視那一匹“馬”,有身體、頭、眼睛、腿、鬃毛,像畫,又不像畫。那絞成兩股的線是“絲”,那被封閉在四根線條中的人是“囚”。我想象著,用這樣生命遺留下來的骨骸上深深的刻痕,卜祀一切未知的民族,何以傳承瞭如此久遠的記憶。
毛筆
拿著毛筆的手,慎重地在器物表面留下一個圓點。
“點”是開始,是存在的確定,是亙古之初的安靜。
因為安靜到了極致,“線”有了探索出走的慾望……
教科書上談到毛筆,大概都說是:蒙恬造筆。蒙恬是秦的將領,公元前三世紀的人。
依據新的考古遺址出土來看,陝西臨潼姜寨五千年前的古墓葬中已經發現了毛筆,不但有毛筆,也同時發現了盛放顏料的硯石,以及把礦物顏料研細成粉末用的研杵。影響漢字書法最關鍵的工具,基本上已經大致完備了。
所以“蒙恬造筆”的歷史要改寫,往前再推兩千七百年以上。
其實在姜寨的毛筆沒有出土之前,許多學者已經依據上古出土陶器上遺留的紋飾證明毛筆的存在。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之一 漢字演變(5)
廣義的“毛筆”,是指用動物的毫毛製作的筆。兔子的毛、山羊的毛、黃鼠狼的毛、馬的鬃毛,乃至嬰孩的胎髮,都可以用做毛筆的材料。
毛筆是一種軟筆,書寫時留下來的線條和硬筆不同。
埃及和美索不達米亞兩河流域古文明的文字,大多是硬筆書寫,我們叫做“楔形文字”,是在潮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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