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趣然的神色。
“你笑什麼?!”
“那時,你也是這樣氣沖沖地跑掉。”
細柳眉先是輕皺,又緩緩揚高,接著又擰蹙。“那時?”
“我在梅樹下看見你的那一回,你不記得了?”他挪步走到她面前,見她眼神仍帶思索及困疑,梅舒心伸手把玩她的髮鬢,拂去上頭幾分飛雪的清冷。“還是沒想起來?”
“梅樹下的記憶太多了,我不知道你指哪一回。”
一年一年累積下來的相處,連袂賞梅幾乎是他與她年年必做的事,如此多回的記憶都烙在心裡,突然被他這麼一問,她還真不知道梅舒心說得是哪一段?是那一回在梅樹下飲茗互損,還是前一次在梅樹下她吵嘴吵不過他而很無恥地拿雪球丟他,或是再更早前……
“在我成為梅莊四當家那一回。”梅舒心俯身貼覷著矮他一個頭半的程咬金,笑著給瞭解答,玩味地看著她俏顏上驚訝瞪大的水眸。
“你怎麼知道那個人是我?!”
程咬金一直以為梅舒心是在發覺她是女兒身之後,才勉勉強強能從程府三姐弟中分辨出她來,至於更早之前的那些相處記憶裡的“程府主子”,他壓根不曾多加留神去辨視吧?
“那個在梅樹下尋找著什麼的人是你,連那個踩了我腦袋一腳的人,也是你。”沒有一絲疑問口氣,因為梅舒心十分肯定。那夜她折回梅樹下,應該是擔心他仍昏睡在雪地裡,真像他所認識的咬金會做的事——嘴硬心軟。
“我……”程咬金漲紅了臉,很想卑鄙無恥地搖頭否認,但望進梅舒心眼裡的篤定,她知道一切的狡辯只會變成笑話,所以不再掙扎,輕聲問道:“你什麼時候猜到那是我?”
“說實話,我也是昨天才猜到。”梅舒心也很誠實。
“四、五年後才發覺,也沒什麼好驕傲的。”哼,他的誠實真令人高興不起來。
瞥見幾名奴僕從簷下走過,吵嚷的聲音讓程咬金不由得多覷幾眼。
“我會乖,會聽話,不會吵鬧,再也不貪嘴要糖吃,別把我賣掉,娘!娘——”其中一個奴僕懷裡的娃兒正啼啼哭哭地想回到孃親的懷抱,但是那孃親捧著賣兒的銀兩,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哭什麼,在梅莊只要作事勤快,爺兒不會虧待你,總好過你們一家六口捱餓的日子!”抱著娃兒的奴僕道。
“我要娘!我要娘——”
啼哭聲,漸行漸遠。
那幾個人……好眼熟,好像在哪見過……尤其是抱著娃兒安撫的那名奴僕,好似曾有數面之緣……程咬金攬起蛾眉,一時之間卻想不起來。
梅舒心沒留意程咬金的視線,逕自笑道:“我本來就不是會一眼認定事情的人,即使是現在心裡認為不重要的事,也不代表未來不會變成支配我生存的最大動力,所以同樣的,以前我認不出你,不代表現在我也一樣駑鈍。”人可是會進步的,何況這幾年來,他已經沒有再認錯過她。
她的注意力回到梅舒心身上。
“但一般來說,若是面對在心目中佔有很大分量的人時,不都該一眼就認出來嗎?難道那些戲曲雜冊還是《幽魂淫豔樂無窮》裡的橋段都是騙人的?”程咬金嘴裡咕噥著不滿。
像她打從出世後,可從不曾錯認含玉和吞銀一回,因為兩個人在她心目中都是獨一無二,若梅舒心真的曾將注意力放在他們三姐弟身上,定不難分辨明白。所以梅舒心給的答案還是很傷人。
梅舒心聽得一字不漏,“咬金,你真天真哩,你信那些書裡的橋段?”
“為什麼不信?書裡這麼寫的呀,一見鍾情。”那一篇篇動人的文章還騙了她不少的眼淚。
梅舒心沉笑,挽著她的後頸,將她微微拉近。“你想想,如果一眼就能認定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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