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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遠語速不快,話裡帶著點笑音,不深沉也不沉重,與前面聲淚俱下的孫不凡達成了互為反義詞成就。
「在將來的某一天,我想和我的愛人光明正大地手牽手走在大街小巷,不必在意吃瓜群眾的異樣目光;我要有細水長流的收入,不多也不少,夠給姥姥養老夠負擔我倆的小日子;我要身康體健,爭取比我愛的人多逗留在世間幾天……」
他下一句話,沒頭沒尾,但卻準確無誤地戳在了青春迷茫的許多人心窩上,「所有逆風而行的路,都值得堅定勇敢。」
話音墜地,他再度塌腰鞠躬,「謝謝。」
掌聲響起,祁遠在男生們起鬨的口哨聲裡下了臺,從從容容向著後排走去。
觀眾席第一排,校長對教導主任道:「所以說早戀要及時引導,而不是強行壓制,這容易讓孩子們認為他們是不被社會接納的。戀愛是多美好的事情,到了孩子們這裡,『光明正大』地牽一牽手都成為一種奢侈的夢想了,這是我們在教育工作上的失誤啊趙老師。等結束以後你牽頭一個工作會,我們來討論一下,以後是否必須要聯閤家長來『棒打鴛鴦』,」他慢慢嘆了口氣,「其實在上屆七班那兩位鬧殉情的同學之後就該引以為戒了。」
教導主任頂著「地方包圍中央」的鋥亮腦門,皺起個溝溝壑壑的眉頭,咂摸片刻,他把自己的長篇大論往回吞了吞,說:「好。」
他對現任校長挺有意見,這位擁有老古董外形的「空降兵」內裡卻包了顆與時俱進的心,就像楊亮那事,捅到這位面前以後他居然聽之任之,壓根沒打算處理。如果不是自己私下裡向幾個相熟的家長透露了楊亮個人問題,由家長聯合出面,像楊亮這種人指不定能鬧出什麼噁心人的大新聞呢。
教導主任暗自長嘆一聲,感覺自己頭頂有這座大山壓著,別說教育工作了,什麼工作都難開展。
夢想?那玩意兒能當飯吃嗎?
叼著「夢想」回到自己位置的祁遠熱乎乎地挨著陶安然坐下了,平靜了半天的心率這時候才大夢初醒般狂飆起來。
一時間,誰也沒說話。
陶安然手背碰碰他的,各自的手掌默契地找到合適的位置,十指交握。
「未來」是什麼樣的,祁遠三言兩語間,就把他腦海中模糊的畫面清晰地勾勒了出來。
心裡的飽脹感讓他揚起嘴角,指尖攏著祁遠的手背撓了撓。
多的話不用說,他都明白,祁遠想。
成人禮安排在上午,中午吃頓飯,下午緊接著又是老師們「這要記那得背」日常念經。
嚮往自由的翅膀還沒來得及展開,就被現實一巴掌抽回去了。
晚自習前,胡謙扭過來,問幾個人,「那等會兒還趴體不趴了?」
李浩頭沒抬,咬著筆頭對著方程式皺眉,「別趴了,趴完我這輩子都和女神無緣了。」
後面張天橋跟著抬了抬爪,「我可以,我還能趴!」
他同桌揚起青春痘爛漫的臉,附和道:「我也可。」
「你們二位呢?」胖子在祁遠桌面敲了兩下。
祁遠一揚下巴,那意思,問你同桌。
胡胖胖嚥了口唾沫,鼓起勇氣湊上去,「大神?」
陶安然筆一停,想了想,道:「翹了第二節自習吧,要不回去太晚了。」
胡謙:「……」
幸福來得好突然,差點沒接住。
於是,少數服從多數,李浩那比紙片還薄的複習計劃被當眾腰斬。
他們六個人去了附近的燒烤攤,冒著回家被男女混合雙打的風險點了三瓶啤酒,美滋滋開始擼串。
李浩給大家滿上酒,頗是感慨,「我覺得咱們應該碰一杯,敬即將滾蛋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