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沉默的證物:無聲的指控(第2/5 頁)
聰明開始失效。教室的一面牆壁映著煤火爐散發出來的嫋嫋煙影,煤火爐子遠在教室當間,而從後門裂縫鑽進來的冷風陰氣森森,將我本來就皴裂的小手吹拘攣了。已經夠倒黴的了,這當兒,肚子也跟著瞎裡亂,咕咕叫喚了起來。我眼睛遠遠夠著桌屜,桌屜的書包裡有我早起塞進去的半張幹烙餅和幾塊白薯幹。眼巴巴瞧著,卻吃不到嘴裡。 有啥轍呢?一點兒轍也沒有!千萬只小螞蟻被寒風送了來,將我腳後跟爛哄哄的凍瘡啃噬得酥酥發麻、發癢。我站立不住,眼前開始出現小星星,一顆,兩顆,三顆………越來越多的小星星在眼前花般旋轉起來。眼前一片黑蒙,我貓腰蹲下,伸出一隻手打到了身後一面冰涼的牆壁, 另一隻手軟塌塌舉過頭頂,與其說向老師報告, 不如說向老師告饒。
按常理,老師一般喜歡學習好的。但我們老師奇葩,他待見薄嘴唇的,小嘴叭叭的二海也就得以在他跟前吃香喝辣。我恨自己笨嘴拙腮,同時也羨慕人家咋就那麼能說慣道!我想明白了, 這事就算鐵定是二海做下的,老師也不會往他頭上想。我這才叫代人受過呢。
一串腳步聲和褲管摩擦的窸窣聲響到了我跟前,我眼皮下是一雙鞋面撲著粉筆灰的黑條絨棉鞋。認了吧!誰難受,誰知道。受不了了,我實在受不了了!“是我打的口哨…”我含著眼淚說出了這番話。氣流擠過齒縫,嗤嗤的冷笑聲在我頭頂響起。說這番話時我滿心委屈,說完忍不住哇地哭了出來。在我們天才老師看來,這哭聲一定飽含著懊悔和自責。他的火暴脾氣被我突如其來的淚水澆滅了,挑開我頭上軟塌塌的棉帽, 抿著我臉上的眼淚,聲色柔和地安慰我:“認錯就好,認錯就是好孩子。”狗屁!狗屁好孩子! 我的情緒沒有因為他的安撫得到半點兒平復,反而哭得更加猛烈。
這事不大,對我來說卻不小,令我刻骨銘心。
當警察至今,已經不知訊問過多少嫌疑人。 盜竊的呀,搶劫的呀,強姦的呀,殺人的呀… 無論他們涉嫌什麼犯罪,罪孽如何深重,和他們過招兒,我一不搞體罰,二不搞刑訊。我知道, 體罰和刑訊最有可能造成冤假錯案,也深深體會過一個被冤屈的人心裡的委屈、無助和絕望。
還有一次課間,我們十幾個男生正在教室窗戶根下一邊曬暖兒一邊擠窩窩。正嘻嘻哈哈鬧得不可開交之時,上課的鐘聲噹噹敲響了。我們炸了窩,一窩蜂向教室跑去。眨巴眼工夫,在門口擠成了一個疙瘩,哐--教室木門重重地摔在牆上,嘩啦--門上四塊窗玻璃一塊沒剩。我們的歡喜勁兒一下全沒了。
誰擠破的?自然沒人認賬,遂成了一段公案。
老師陰沉著臉,先將我們一通臭罵:“搶什麼搶?搶孝帽子嗎?有你們戴的!”然後開始追查。不說是吧?我們的天才老師讓全班男生還原鐘聲響起時所處的位置。離門口最近的四個孩子被擇了出來。現在我知道,在偵查學上這叫“現場重建”。
他心懷錦繡,天才地將四人編成甲乙丙丁。 離門最近的是甲,甲身後是乙,依此類推。這般如此,他往下進行的推理才更像那麼回事。所以,我稱他為“我們的天才老師”。經他這麼一編排,雖然給我囊括其中,我倒樂不得如此。因為,我與那扇肇禍之門中間隔著好幾個人呢。
但事情往往出人意料。
我們的天才老師嘴裡說著話(後來我納過悶來:這是在有意分散我們的注意力),將一隻手搭在丙的肩頭,抽冷子一推。猝不及防,丙下意識張開手臂推在乙的後背上,乙又推了甲,甲呢,順理成章推在門板上,哐--遭過重創的木門再一次摔在後面牆壁上。在彈簧的拉力下,那扇門又反彈回來,磕了甲的鼻子,甲頓時捂著鼻子蹲在了地上,血順著他的指縫流了出來。這個可憐的倒黴蛋!剛才挨磕也沒見流血。門大概給搞苶了,在彈簧牽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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