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第1/2 頁)
身側錦被遭膝蓋壓得凹陷。
程玉單膝半跪在趙珩身側,他伸手,攥住了皇帝的手腕。
手指划動,在手臂內側,因為甚少見光而格外白皙的面板上慢慢寫道:是。
指尖於面板上游走,觸感涼而光滑,很不似男子的手,更不似女子的,雖裹著一層人皮,摸起來卻異常冷硬,連府庫中那些觸手生溫的玉石都不像,倒如同皮肉早已脫落乾淨的骨架一般。
趙珩為自己別出心裁的比喻頭皮麻了一下。
程玉的呼吸近在咫尺,許是因為彼此離得太近,他的呼吸終於染上了幾分人的溫度。
落在臉上,溫溫熱。
眼睛已換了三次藥,趙珩眼前雖仍暗著,但睜開雙目時,能隱隱感受到熹微的光亮。
微光似有還無,不是單一的白光,而是種變幻莫測,令人頭暈目眩的光。
有那麼一瞬間,趙珩甚至懷疑他死得很透,沒有借屍還魂,更無死而復生。
眼前的光亮乃是人世在陰陽交融的縫隙中透入地府的微明,而此時此刻,正跪在他面前的程玉,是早年死於他手,心有不甘,怨魂不散的惡鬼。
貌若恭敬,實則,已悄然露出獠牙,只待他放鬆警惕時,就一口咬斷他的喉嚨。
趙珩用力閉了閉眼,忽地冷嗤了一聲。
他竟會產生這樣荒唐的想法,大約是這幾天覺睡多了,腦子還未完全清醒。
鞭子在程玉臉上輕掠,趙珩漫不經心道:“你很想讓朕罰你嗎?”
帝王下頜微揚,倨傲至極,他與程玉離得極盡,被藥綢包裹的眼睛卻沒有定定地注視著程玉的方向,叫人不必扯開覆目的綢帶,便猜得出,若皇帝看得見,此刻定然目露輕蔑,彷彿在看什麼無用之物。
距離太近,程玉能清晰地聞到皇帝身上的薰香味。
尊貴無匹的龍涎香中被迫摻雜了幾縷苦澀的藥氣,混雜在一處的香氣飄飄蕩蕩,附著在趙珩的寢衣上。
這樣最私密,最不正式的衣袍上,都沾染了他的氣味。
帝王明明早已不權柄在握,卻毫無受制於人的自覺,仍舊高高在上,程玉盯著趙珩,小指不可自控地、亢奮地抽搐了一下,貴不可攀。
叫人非常,非常想在這張飛揚俊美,傲慢得不可一世的臉上,看見崩潰難捱到連哭泣都破碎的神情。
要怎麼做呢?程玉認真想。
要令你交出權柄,要逼你退位,還是要,讓你親眼看著,你費盡心血,宵衣旰食建立的帝國,如何,崩塌在你面前?
程玉揚唇,鬼氣森森的血氣幾乎從他的笑中傾瀉而出。
他將頭垂得更低,更恭順。
程玉緩緩寫道:奴做錯了事,理應受罰。
鞭子狹長的頂端蹭過程玉的嘴唇。
一片冷腥。
趙珩用力不重,但還是剮得那處痛癢交織。
他低眸,目光正落在趙珩持鞭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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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本作者蝴蝶公爵提醒您《離朕皇陵遠億點》節。完整章節』()
如程玉所想,讓這樣的手來握兇器,委實有些為難了。
他張口,尖尖犬齒在燭光中白得森然,鞭子擦唇而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險些一口咬住鞭子。
“你做錯了事?”趙珩似笑非笑,“玉卿受姬將軍之恩深重,乃是將軍甘冒龍顏大怒的風險都要保下的心腹,玉卿,你怎麼會做錯事?”
漆黑的鞭子橫亙在趙珩面前。
程玉的身份絕非普通的僕從,他看不見,只聽過姬將軍的聲音,於是程玉作為姬循雅的內侍,便恰好,口不能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