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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跪在了屠小英腳下，神使鬼差一般，他抓起一把粉筆頭兒塞進嘴裡，響亮地嚼著。

他感到一隻手在撫摸著自己的頭皮。

他聽到她說：&r;張大哥……求求你，別糾纏我啦……我不願意幹這種偷雞摸狗的事一難道你不知道&l;寡婦門前是非多&r;嗎？求求你，求求你，教育教育你那兩個兒子，不要勾引我的女兒一……&rdo;

&ldo;女兒呢？&rdo;他噴吐著粉筆末，困難地說。

&ldo;被你那兩個兒子領著跑啦……富貴啊，你一死，就家破人亡了啊！&rdo;

他匆匆忙忙地向外走去。

屠小英從背後拽住了他，說：

求求你，別從門口走，到處都是眼睛，你，還是從牆洞裡鑽回去吧！&rdo;

整容師侷促不安地站在市人民銀行高高的櫃檯外邊，把那三顆從老情人嘴裡拔出來、又用鐵器砸成三個扁扁金餅的金牙遞進去。

粗大的鐵絲網裡，端坐著一個穿西服扎領帶的年輕職員。他接過金牙時往外瞥了一眼，整容師手把著櫃檯的邊沿，身體卻好像騰了空。她戰戰兢兢、故作鎮靜地等待著。

年輕職員拿出一塊試金石試探著金餅。他歪著嘴笑啦，頭還輕輕地擺動了幾下。

&ldo;老王！&rdo;你聽到年輕職員在喊叫。

&ldo;什麼事？&rdo;隔座的老王站起來。

&ldo;你過來。&rdo;年輕職員說。

整容師感到自己隨時都會暈倒。

老王接過金餅，用手掂量了幾下。

&ldo;你認為這是黃金嗎？&rdo;老王說，&ldo;不是黃金是黃銅。&rdo;

年輕職員把王副市長的牙扔到櫃檯上。

&ldo;記住，出賣這種金屬不要來銀行，&rdo;年輕職員說，&ldo;應該去廢品回收公司魚&rdo;四

從牆洞裡鑽出來，正碰上整容師沮喪的目光。物理教師沒有理她，拉開房門，躥進了纏綿的雨網裡。他在城市裡的大街小巷上匆匆忙忙地跑一陣、走一陣。汽車把大道上的積水截到他的綠衣服上；他的腳踩在小巷裡坑坑掛窪的積水裡。經過暴雨洗滌的空氣沒有雜質。經過暴雨洗滌的城市美麗無比。他的腿在奔走著，他的心在呼喚著：

回來吧，孩子！回去吧，回去和你們的媽媽做伴。你們回去，我就死！

城市裡的燈在雨中亮了。稀疏不定，描繪出風的力量和風的方向的銀亮雨絲在五彩虹光中閃爍。街上舉起了千萬把五顏六色的傘，好像運動著的滿城彩色蘑菇，好像彩色的茲菇在街上流淌。

你懷疑著那一對對在傘裡擁抱著的男女，你感到接吻的聲音喚起你難以說清的複雜感情。

只要男女一接吻，你的耳朵裡就轟鳴。

&ldo;幹什麼？找死啊！&rdo;傘裡神出一個濃妝艷抹的女人臉。你的臉上沽了一口有煙油子氣味的男人痰。

他知道這是自找沒趣。揩去貓痰，面前出現了雨中的白楊林。一簇簇花苞狀的朝天燈，開放在用鵝卵石砌成美麗圖案的、林邊甜蜜愛情路邊的白色燈竿上。河水流淌金銀，白楊樹皮又白又亮。雨裡散發著白楊樹枝苦澀的氣味、林中糙地甜腥的氣味。紅脊的鯉魚從河的波浪中踴躍跳起，宛如半道彩虹，劃破水氣氮氮的河上空，水面潑刺刺地響。

你無心欣賞美景，你的心在呼喚。你在觀察那些撐著油紙傘、撐著尼龍傘，在河邊欣賞美景的人。這是一個纏綿排側的優倡愛情之夜，情侶們徘徊著。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