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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學義卻道:“你先不要排斥,聽我給你解釋。”
他將茶杯置於辦公桌上,用力一頓,茶水濺出來幾滴,暈開痕跡。姜錦年的目光落在桌面,而他瞧著她,語氣微妙道:“你做成了股價攀升,那位朋友保證再加兩千萬,湊成一個億,放到你的基金名下。還有他圈子裡的夥伴,好幾個願意做投資的,都是我們重點拉攏的客戶……也許你不贊成這種做派,別家公司願意下水,我們不願意,我們就會落於人後。”
姜錦年好像第一天認識他一樣,站在窗欄縱膈的陰影裡,以一種奇妙的眼神打量他。
她問:“您還記得陶教授嗎?”
陶教授,正是陶學義的爺爺。
陶學義一頓,笑得問心無愧:“出了學校,社會才是現實。”
“對不起,”姜錦年回應他,“我實在沒辦法,也沒能力。那位老闆控股了公司,擋不住股價虧損十倍——我不知道這個數字是真是假,有沒有摻雜水分?我假設它是真的,那就說明公司內部的管理或者賬面出了問題。炒作一隻基本面都不達標的爛股,只會讓股民和基民被清算,您說呢?”
陽光照亮了地板上的細碎花紋。姜錦年踩著光明與暗影的交界處,緩緩向他靠近一步:“普通人的盈虧和我們沒關係,但是,我們公司的利益安全應該被放在第一位。”
陶學義道:“你做證券這麼多年,你肯定曉得高回報,伴隨著高風險。”
他和姜錦年各執一詞,誰也無法說服對方。
姜錦年準備離開他的辦公室,陶學義忽而說了一句:“如果你沒有聽過內幕訊息,如果你沒有控制過豈徠股份的股價,如果你參與調研時,沒有和上市公司協調過公告發布,你才是一個乾乾淨淨的證券從業者。入了這行,無所謂黑不黑、白不白,我們都走在灰色中間地帶。”
她背對著他,仍未轉身。
高跟鞋踏著實木地板,踩出叮噠叮噠的輕響。她走遠了。
陶學義起身,侍弄著窗臺上的花草。
三月底,春寒料峭,窗邊清輝泛著冷意。盆景中的植物枝繁葉茂,如臨春夏,蒙澤一片露水。然而某一盆文竹形態脫節,陶學義便拿了一把剪刀,剪去多餘的枝杈,修繕完畢,再給盆栽澆了點水。
他還念著姜錦年。
她有能力,也有個性和原則。
倘若她是一位朋友,陶學義欣賞她。但是作為姜錦年的老闆,他感到一絲不耐煩。他打電話叫來另一位基金經理,那人是個三十多歲的行業老手,剛一聽聞上級的囑託,立馬承諾:他將全力以赴,確保萬無一失。
陶學義接著說:“姜錦年給了我一份新三板的研究方案,正中我意。你在證券公司做過新三板,是不是?”
這位經理回答:“那一陣子,新三板只在中關村試行,還是一潭死水呢。”
陶學義道:“幸好現在有活水了。”
他將新三板的規劃任務分配給了某一個小組,姜錦年掛名為副組長。當月的獎金增長了不少,但是姜錦年的壓力更重。她每晚都在辛勤工作,聯絡券商、銀行和律師,修改新三板專案投資協議,同時研究著股票和債券,終於,在傅承林出差回來的當天,她感覺自己撐不住了。
晨會時,姜錦年頭暈耳鳴。
她以為是空調溫度高,室內不透風,導致了缺氧。她扶著桌子起立,身形搖晃一下。助理餘樂樂扶住她,擔憂地問:“姜經理,你沒事吧?”
姜錦年胸口好漲,彷彿壓了一塊石頭。越深呼吸,越喘不上來氣,要是能躺平就好了,她想,這一瞬間工作被拋之腦後,她忽然很掛念傅承林。
同事袁彤問她:“低血糖嗎?”
袁彤拆開一塊巧克力,遞給她。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