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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後他們消停了很長時間,大概有小半年沒吵過架。
可是過了那段時間之後他們還是照吵不誤,不過陳宇川不會一吵架就去朋友家了,吵架頂多一個晚上,第二天醒的時候他們還是摟一起的。
他們真吵架的時候誰都提過分手,陳宇川說過分手,路陽也說過,大部分是陳宇川說的。
陳宇川每次說完,路陽就直接掀起他肩膀,扛著他兩條亂蹬的腿往臥室走,然後把他狠狠摔在大床上,做一次就好了。
路陽也說過分手,大都是被陳宇川氣得,路陽說分手的時候陳宇川就罵人。
分你個狗屎蛋子,分你個姥姥家的大尿罐子,老子不走,你死都休想擺脫我,我這輩子就粘你身上了。
路陽每次都能被他五花八門還不帶重樣的髒話弄得哭笑不得,最後實在聽不下去了,抬手捂他嘴。
路陽一捂他嘴,陳宇川就不罵了,但他伸舌頭,往路陽手心上舔。
所以以前每次鬧分手,最後都是在床上結束。
但剛剛路陽在說出民政局正好上班的那一刻時,陳宇川看著他臉上的表情,他心裡只有一個念頭——
路陽可能不愛他了。
或許也還愛,但好像沒以前那麼愛了。
人就是這樣,他愛了你16年,但只要有那麼一秒鐘讓人覺得他不愛你了,就會讓人懷疑那16年的愛好像都是假的。
即使他知道是真的也沒用,那一刻陳宇川覺得兩條腿都空了,坐都有點坐不穩了。
他沒像往常一樣,說點髒話罵兩句,把這個話題帶過去。
因為他自己在那一刻也認真的想了幾秒鐘,是不是現在跟路陽分開了,會更好一點。
陳宇川想,很多東西可能都會成為習慣,但唯獨愛這個死玩意兒,容易習慣著習慣著就沒有了,可能是突然之間一下子就沒的,也可能在後來一點一點的時間裡被消耗沒的,最後才在某一刻意識到那玩意兒已經沒有了。
陳宇川不知道他跟路陽是什麼樣,到底愛不愛的問題,想得他頭疼腦脹。
過後想想,陳宇川又覺得自己當時真他媽矯情,為了問個葉光赫,扯了那麼多有的沒的。
但他知道,其實他心裡有點怕,好像他不提前鋪墊點兒什麼情緒,他心裡沒底兒了。
他對自己沒底兒了,對路陽也沒底兒了。
路陽沒主動跟他提過葉光赫,他也沒主動開口跟路陽說自己的睡眠問題,不是怕路陽擔心,其實是想路陽能自己發現。
他當時在那盤花椒魚前,跟路陽僵持著對視了很長時間,他想了很多,但都是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他跟路陽身邊的朋友基本上都結婚了,畢竟都跟他們差不多大,三十好幾的人了。
他們的朋友裡面,跟他們一樣的同性伴侶不少,但最後離得離,分得分,就算還在一起,好像也是貌合神離。
他們總說,倆人在一起之後,一定會經歷三年之痛,七年之癢,熬過了會跟親人一樣過一輩子,熬不過就分手,離婚。
痛他們經歷過,至於癢,陳宇川不知道是什麼樣。
又想,或許現在就是。
他們還說,只有路陽跟陳宇川這一對不可能離,他們是這個陣營裡面最後那道防線。
如果他倆離了,證明愛情那玩意兒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陳宇川每次聽他們這麼說,總會用肩膀撞一撞路陽,說:「聽見了嗎?咱倆是最後那道防線,你可得守好了,要不然愛情就不存在了,咱倆在一起,是在證明一個真理的存在。」
路陽這時會挑眉問:「光我自己守嗎?」
陳宇川看著他說:「你守著,我就你旁邊跟著,一定丟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