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部分(第2/5 頁)
她囉嗦,起身向外走去。紫鵑見她真的動氣,慌忙迎上去扶:“不行啊,姑娘,大夫不讓你出去,月子裡會落下病根的!”
黛玉一把推開她,哪裡還攔得住,身邊的燼香都嚇傻了,忽然臂間一重,紫鵑將孩子放到她手上,急聲道:“還傻愣著幹什麼?你在這裡看著,我去去就來。”
傍晚時分,太醫開了幾副方子,方才離去。幾個手腳伶俐的丫頭捧著水盆、櫛巾等物進來,羅氏將煎好的藥汁一點點篦出,不做聲的掉著淚,眼淚打在蓋碗上,青花白地,勻開了間裝五色的鬥彩。
“娘,趁熱吃了吧。”
太妃強打起精神,方才藉著羅氏的手吃力的坐起身。那藥十分靈驗,吃了不到半個時辰,偏頭痛就輕了許多。受了今天這樣的打擊,饒是她這樣見慣了大風大浪的人,也一蹶不振,就此病倒了。
帳前拉了一掛彈墨綾的幔子,烏沉沉的,像堵密不透風的石牆。
帳外的人,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從申初到酉末,映在帳上的影子一直沒有移動過。他的背影修長,如“渭北春樹”一般挺拔的身軀,籠罩在陰影之下,與這光景卻是說不出的契合。
“錦嫻你下去。”太妃突如其來的聲音,彷彿一夕之間,蒼老了許多。她盯著帳上的影子,黯然嘆了口氣,“我有幾句話想跟溶兒說。”
羅氏抹去眼角的淚,從水溶身邊經過時,腳步停了一停,還是走了過去。
床帳束起一半,燈如波影,在眼前沉沉盪漾著。老太妃的聲音,也像這波影,淡得縹緲。
“溶兒,還記不記得小時候,有次犯了錯,先王罰你跪在雪地裡,你也是這樣一動不動,整整跪了四個時辰。那天雪下的真大,冷得人連腦子都凍住了,可你就是不哭,也不求饒,連一句軟話都不肯說。”
水溶道:“孩兒自然記得。”
太妃欣慰的點點頭,接著道:“那你可還記得,先王為什麼罰你?”
“那天是孃的生辰,父王卻和新娶的側妃在一起,孩兒覺得娘委屈,就頂撞了父王。”
也是那次,老王爺當著眾位姬妾的面,頭一回打了他。巴掌落下去的時候,側妃徐氏嚇得花容失色,眼見著他半邊臉腫起來,老王爺還不解氣,聲聲嘶喊著:“把這個目無君父的孽子,拖到雪地裡去,凍不死不要回來。”
“我抱著你,讓你說個軟話,可你就是不聽。你說,‘娘,明明是爹對不起咱們,我有什麼錯?’”太妃說到一半,已然浸溼了眼眶,“為娘那時候就覺得,我兒真的長大了,懂事了,將來成家立業,這後半生就有了指望。”
水溶平靜的想了半刻,低聲說:“孩兒,讓娘失望了。”
“沒想到啊,你還是走了你爹的老路。”太妃伸手摸了摸,滾燙的掌心烙在他臉上,聲音又啞又澀,“溶兒,你長大了,不再聽孃的話了。可如今,你要休妻,要拋下這樣大的家業,讓錦嫻怎麼辦?讓為娘怎麼辦?!”
水溶心中大慟,縱然是鐵石的心腸,也一陣不能平復。
太妃望著他,語氣出奇的溫和:“娘知道你喜歡林丫頭,就像你爹當年寵徐妃一樣,感情這種事勉強不來。你要帶她走,娘不攔你,可是念遠不能走。”
“娘!”水溶聽見這話,赫然一驚之下,仰起臉來,“為什麼?為什麼皇上逼我,連娘你也來逼我,你們都要這樣逼我。孩兒不是父王,她也不是徐妃,我們是真心實意的……您為何不肯放我們一條生路?”
他話音未落,臉頰上就重重摑了一掌,太妃喘著粗氣,咬牙切齒道:“逆子!她要死了呢?難不成你還要陪她去死?”說著,兩行熱淚就流了下來,也不知是怨是憐,“看看吧,這就是我養出來的好兒子,你們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等我到了地下,再找你爹評理去。“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