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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趙堂,水溶這廂去上房見母親,才走了幾步,就停了一停。身邊的丫鬟燼香見他臉上不好,白淨的面龐倒微有倦色,忙過來扶住他:“王爺,我看要不就算了,奴婢先扶您回房歇著?”
水溶輕輕搖頭,道:“我這裡沒什麼,你且去萼綠館看看,今天的事就當沒發生過,一個字也別跟她說。”
燼香是他身邊的常隨丫頭,從小跟到大,自然明白他的用意,是不想讓黛玉擔心。當下也不敢反對,只好點頭答應了,扶著他去書房歇息。
清走了所有人,水溶獨自在拐角的一處軟榻躺下,只覺心神疲乏,昏昏沉沉睡了半日,轉刻聽見有人來拍門,上房打發的人來說,是老太妃忽然中了急驚風,看那病勢,一刻也不敢怠慢。
他立刻披衣起來,一邊打發人去請大夫,一邊跟小廝急急的往上房去。
燼香這邊回到萼綠館,過了幾重院落,到了黛玉所在的西廂房,房裡只點了一盞燈,天青色的紗屜下,有人影在憧憧晃動。
挑簾進去,滿室奶香,與鬱郁藥味瀰漫在一起,如煙氤氳著,溫暖非常。
已經過了酉時,入秋天黑的早,紫鵑正持著蠟釺在掌燈,見她進來,輕輕“噓”了一聲。原來孩子剛吃了碗鰱魚小米粥,漸漸哄得不哭了,躺在搖籃裡睡得正香。
黛玉還沒吃藥,半依半靠在隔間裡,一頭墨黑般的頭髮挽成慵妝髻,鬆鬆綰著,素淨的臉上沒有施任何脂粉,燈光之下,白得如雪霰一般。
這些天她已恢復了不少,不像以前總是病容憔悴,抬起頭來,眼波既輕且柔。
“怎麼你一個人,王爺呢?”
燼香不敢照實答她,只好含糊說:“回夫人,王爺今天下朝晚了,叫婢子先來傳話。”
黛玉聽她這樣說,以為是有正事要忙,也不多問。燼香怕她多心,便故意引開話題道:“世子爺今天倒乖,不哭也不鬧了。”
“哭了這半天了,才剛睡著。”
紫鵑端著碗參湯進來,邊走邊笑:“咱們這位小爺可不得了,誰哄都不頂用,非得孃親抱著才不鬧。”
正說著,她聲音稍大了點,搖籃裡“哇”的一聲嘲起來。黛玉只好俯下身,將孩子抱起,邊拍邊哄:“遠兒乖,不哭了,等等你爹就快回來了。”
說道也怪,那孩子竟立刻收住了聲,只是在她懷裡不舒服的蹬了蹬腿,又重新合上眼。燼香看著那張睡夢中無憂無慮的小臉,想到他身世坎坷,將來還不知道要面對什麼風浪,明明是皇親貴胄,卻連族譜都不能入。不覺鼻間一酸,險些掉下淚來。
黛玉趁著他打盹的工夫,悄悄將藥碗接過來,抿了一口。
抬頭見燼香眼圈微紅,瞧那樣子倒像是哭過了,便問:“怎麼了燼香?誰欺負你了?”
燼香笑著搖搖頭,忙遮掩道:“沒有的事,可能是沙子迷了眼。”
“你們今個怎麼都怪怪的?”紫鵑也起了疑心,“才我去灶房取藥,碰見王妃屋裡的畹雲,也是紅著眼,避了我就走,問她什麼都不說。”
她這樣說著,黛玉心裡越發起疑,略沉了沉,就道:“不對,你們定有什麼瞞著我。”
燼香經了這樣的大事,不由得心裡發慌,眼看紙包不住火,也顧不得什麼,只好硬著頭皮將實情告訴她。
黛玉一聽府裡發生這樣大的變故,忍不住血往上湧,腥氣從喉頭翻上來,一口藥嗆出去,伏在榻上鎮咳不止,懷裡的念遠驟然驚醒,哇哇大哭起來。紫鵑忙將孩子抱過去,一面拍著背幫她順氣,也急得直掉眼淚。
“出了這樣大的事,你們……為什麼各個都瞞著我?”
燼香撲通跪下,哭著臉道:“不是婢子大膽,是王爺怕夫人生氣,才不讓說的。”
黛玉不再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