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頁(第1/2 頁)
柴霽倒是一副讀書人身子骨,本受不了牢獄裡的陰寒,但練武的親爹在身邊,哪能苦著自家孩子,柴霽剛學了一套強身健體的拳,李端來見他們時,總覺得柴霽囚服之下也有了能揍人的腱子肉。
第132章
柴遠道的畫工不錯, 王八有鼻子有眼的,烏龜殼上提了「趙謙」兩個字,憑這一點, 柴箏的確是他親生的。
遠遠看見李端挑著燈籠走過來, 柴遠道大概也知道時辰已到,頗有點心氣不平, 「要砍我也就罷了,多年好友出生入死, 就不能挑個艷陽天送我歸西嗎?死前還淋一場雨, 是嫌我還不夠冤屈?」
李端也不知如何搭這個茬, 只能低著眼睛慢騰騰等國公爺罵完, 幸好柴遠道不是個立志晚年說書的, 寥寥抱怨了兩句就消停了。
「行了, 走吧, 」柴遠道擼起袖子,「給我打把傘就行, 趙謙要這時候殺我, 不過是惦記著我那仍然逍遙的妻兒,籌謀半輩子仍然贏不了,我這個發小的自尊心啊,怕是碾成灰都快瘋了。」
柴遠道過於瞭解趙謙,句句說在點子上, 以至於李端覺得將國公爺搬到聖上面前去扎心,能扎得當今聖上哭著找娘。
「國公爺放心,您一家老小都淋不上雨,傘我已經備好了。」李端是個規矩人,一向面面俱到。
押柴國公去刑場的除了刑部衙役, 還有十幾個侍衛,國公府畢竟是將門,不看嚴一點隨時能越獄,柴遠道又問,「監斬官是誰?」
李端答道,「聖上說,多年交情,他應當送你這一程。」
「最好是送的時候離我近一點,」柴遠道咬牙切齒,「我滋他一臉血!」
李端想笑,卻只是微微彎了彎嘴角,恭恭敬敬將國公爺請了出來,柴遠道的身上帶著手銬腳鐐,雖不是當年柴箏帶的那一副,卻加了重量,能將一桿霸王槍舞到虎虎生威的柴國公也不得不安分。
天牢與午門有長長一段距離,四周下著好大一場雨,李端給柴遠道撐著傘,雨珠子打在傘緣上,聒噪又不安分,衣服雖沒濺上多少水,然而四周濕潤,總覺得比晴天要厚重幾分。
「當年我第一次進宮,瓢潑大雨,似乎也是李公公為我撐得傘?」
柴遠道忽然開口問。
李端點了點頭,「難得國公爺還記得……那會兒您還是個孩子呢。」
「您也年輕,」柴遠道笑著,「看模樣也就是個毛頭愣小子。」
「國公爺見笑,那年我二十七了。」李端小聲應著,「還沒有本事伺候先帝。」
「李公公伺候先帝伺候了多少年?」柴遠道又問。
「十幾年吧,」李端有些感慨,「不過那時我不算近臣,先帝的近臣都被當今聖上剪除了。」
「這麼說,當今聖上是您的伯樂?」柴遠道又搖了搖頭,「卻也算不上,若不是先帝提拔,李公公仍然是門外替人撐傘的小太監,得有先帝的安排,您才會出現在當今聖上能看到的地方。」
沉默籠罩下來,耳朵裡只聽見雨同腳步聲,李端嘆了口氣,「當今聖上畢竟年少氣盛,先帝看著他長大,自然清楚他的秉性。」
夏日的雷雨中慣有的平和忽然被火光衝破,李端帶來的侍衛有一半尚未反應過來,就被另一半砍於刀下,阮臨霜提著燈籠打著傘落在牆肩上,她的目光比幾天前看起來更顯森冷。
從天牢往午門去的這段路一直是她心中的劫,柴箏被砍頭的那天也在下雨,血順著高高的行刑臺隨雨沖刷而下,那些血太多了,猩紅色沖不淡,只能沿著磚縫描摹,舉目望去,都是柴箏的一部分。
今日在這裡死得人同樣不少,血流成河,李端從袖子裡掏出了鑰匙正在給柴國公開鎖,而阮臨霜的心底卻很平靜,她本以為自己再也走不了